梅效白走出右小院,却踯躅在院门口。
“老爷快去休息吧,这半个月每晚都睡在船上,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医馆前的月明轩,名字叫的响,实则就是个大客店,我让六儿把铺盖都换上咱自己的了,您就将就将就吧。”梅虎迎上来将一件黑色羽缎披风搭在梅效白的肩上,眼睛一下一下地睃着他,却撇撇嘴没吱声。
右小院月洞门两扇圆弧形门板厚实浑朴,很是俗气;门环是天鸡形状的青铜钉;门的上方有一块突兀的空白,黯然的月色下依然看得见大力凿削的痕迹。
“这园子原叫弛园,缘尽爱弛,弛园,据说是前朝一位打入冷宫的妃子幽闭修行的地方。”梅效白上前敲敲门两侧与门板木质相似的牌匾,右联为先发大慈恻隐之心,左联为誓愿普求含灵之苦。
“横批应该是普渡众生。”梅虎的字都是从佛经里学来的,看见大慈普求四个字,脱口而出。
梅效白难得地笑出了声,“你这乖才,批得倒也应景。我说出原来的上下联,你再批个横批,若批得好,赏你、、、、、、随你说。”
“好好好,”梅虎抿抿乱糟糟的假发,故作斯文地迈了几下方步,甩下袖子,“洗耳恭听。”
梅效白顿了顿,“上联是缘深缘浅,缘聚缘散,惜缘随缘莫攀缘;下联是情浓情淡,情起情落,多情纵情莫留情。”
“情情情,”梅虎小声嘀咕,“别看写的是莫攀缘莫留情,其实真正是放不下扯不断,”他哼了一声,挠挠头皮,“既不要情又不要爱,莫若人间大爱。”
梅效白一愣,两手击掌,“哎呀,真是妙呀。”
梅虎嘿嘿两声,“老夫人以前让我一天背一篇经,想来还真有用?!”
两人说着说着,子时已过,天空转成蔚蓝,月影婆娑,显得门前小径格外明亮。
“老爷!”梅虎跨步上前,小声说,“今晚除了玉带春的新兵营攻打范雄伟的大营,肖荣强也在庆丰城里,他住的别院走了水,大火引燃了一条街,死伤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