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罗氏闭了下眼睛,再睁开,已看不出任何情绪,“请舅老爷去花厅,我即刻就到。”
罗鹤啸虽然只是一个河务巡道,兰罗氏的父亲却是在二品布政使的位置上致仕,她的次兄三兄均已官至四品,罗家在当地地位超然。
兰罗氏是罗家唯一的嫡女,还有一位庶女嫁给新任的布政使当了续弦。
她并没有着急收拾,脸上扑了些白粉,眉毛被粉糊了,一片惨然。
罗鹤啸看见她走进来倏地站起,又悻悻地坐下。
兰叶送上茶水,悄悄退下,只留兰妈妈一人守在门口。
“为什么连我都不说一声,你还当不当我是大哥。”罗鹤啸刻意放缓语气。
“这样的事怎么说?!”兰罗氏端起茶盅,“大哥是怎么知道的?“
罗鹤啸迟疑片刻。
“我猜是有人托到你面前。”兰罗氏语气淡淡,也看不出情绪,但惨白的面颊更让人不忍直视。
“你应该想到,梅家不敢招惹兰家更不敢招惹罗家,别看清若在他们手里,他也只能求得我们的谅解。”罗鹤啸沉吟着说。
兰罗氏没说话。
“我理解你的痛心,若是你遇到这样的事,我怕会立刻举刀杀了姓梅的那小子。”他顿住,瞥了眼木然的兰罗氏,“可我们已不是年少冲动的年纪了,当懂得在最糟的境遇下取得最好的结果。”兰鹤啸试探着劝道,“梅家人托了苗夫人想上门提亲,”看到兰罗氏横过来的目光,忙抬手示意,“先听我说。”
兰罗氏倏地扭过头。
“听苗夫人说他们是两情相悦。”
“不可能。”兰罗氏厉喝,“清若还不懂事,怎么可能动情,别人可以乱说,我是她娘,我难道不知道。”
“怎么能说不懂事,上次你还说她与怀谨属于青青子衿,她十六岁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兰鹤啸苦口婆心。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兰罗氏喃喃地,“她不可能。”
“好好好,不可能。”罗鹤啸忙住口,“无论怎么样,他们现在在一起,强行把清若叫回来,即使把梅家人判处斩立决也解不了清若的困局,你让她今后如何自处,是青灯古佛还是你想把她也送到西洋。”
前年,已故晖瑞将军的女儿与侍卫私通还怀了孕,私情暴露当日两人就被处死,后来风传两人被连夜送到天津上了远洋大船。
“我宁可养着她一辈子也不会把清若给他。”兰罗氏厉声道。
“先不要把话说死。”
“我不会见她,让她死了这条心。”
“随你。”兰鹤啸一气之下拂袖而去。
兰叶悄悄走进来,看着一脸肃穆的兰罗氏,犹豫良久,还是说,“适才和舅老爷一起来的还有苗夫人的马车,他们就停在舅老爷的马车旁,没有躲避。”
“苗夫人!”兰妈妈冷笑着,“她为什么对此事如此热心,梅家一个商贾之家能给她什么助力?”
“若不知梅效白就是白喉丸的东家或许我不知道,现在,哼,苗夫人的娘家可是经营药铺的,她不过想为她娘家争取梅氏药剂的售卖权而已。”兰罗氏鄙视地冷笑不已,半晌,又叹口气,“她也可怜,娘家几近衰败,要让她这个做女儿的出面周旋。”
“夫人就是心软。”兰妈妈嘟噜着。
门外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兰罗氏呵呵笑起来。
“母亲。”一掀门帘,一个年轻秀美的小妇人走进来,她穿着紫红色马面裙,粉红敞袖长袄滚着与裙面颜色一致的宽边,头梳圆髻,流海拢在眉心,油墨般的头发上插了根凤鸟点翠步摇。正是兰清池的媳妇刘湘儿。
“湘儿来了。”兰罗氏淡淡道。
“儿媳给母亲请安。”刘湘福了福,在她脸上快速地瞟了一圈。
“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