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栈离开后,宁晴明带着云妙继续往水牢深处走。
云妙状似好奇的问到:“朽栈前辈还会怕河风吗?”
宁晴明只当云妙随口一问,未放在心上,答到:“朽伯身上有顽疾,每个月阴气最重的几天就会发作。想来应该是日子快到了,所以要避一避寒。”
原来是这样,云妙了然,心中叹到光明宫里活得久又奇怪的人还真是不少。
走了约莫一刻钟,二人来到一扇大铁门前,铁门两边各点着一盏巨大的水灯,蓝色的灯光照亮了一大片地方。
铁门正中上方挂着一块纯黑色的牌匾,牌匾上写着两个鲜红显眼的大字:水牢。
云妙一眼就看出这块牌匾是活的,没错,就是活的。应该是某种镇方兽幻化而成,若是有外人强闯水牢,那是绝对进不去的。
镇方兽没有法力,但是它自身附带着一种能所有人都敬畏的天赋——抵御。它的作用同门神差不多,只要它在,任何人都休想擅闯,擅闯的人倒是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只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罢了。越是强大的镇方兽能守护的面积越大,像水牢这样妖气浓溢、稍不注意就会邪魔压正的地方,至少需要十四万年以上修为的镇方兽才可以守护。
大派就是豪气,如此罕见的镇方兽不是放在山门口,拿来震慑抵御外敌,而是放在暗无天日的水牢之中,这般暴殄天物,让云妙一个外人看着都觉得心疼。
宁晴明拿着危河长老的手令放在大铁门上,坚硬的铁门瞬间变得如同沼泽一般,竟将手令缓缓吞了进去。
片刻后,铁门缓缓打开,门里黑漆漆的一团,像是一张血盆大口等着他们进去。
“走吧。”宁晴明对云妙说到,然后率先跨进水牢中,云妙紧随其后。看宁晴明进出都十分熟练的样子,云妙忍不住问到:“仙长经常来这里吗?”
云妙嘴里含着避水丹,说话听上去幼音有些重。
宁晴明似是被她的口音逗乐了,清俊的眉宇间染上一层笑意。“每年会来一次,今年是例外,这是第二次了。”
进了门拐个弯便能看到一条长长的囚廊,囚廊两边用镇妖铁隔出一间间囚笼,每个囚笼里都锁着不同的水生妖物,有的早已化成了白骨,有的尚在奄奄一息,有的如同尸体般一动不动,似已认命了一般。
云妙边走边看,看到一具人身鱼尾的白骨时,忽然停住了脚步。
“这是鲛人?”
“嗯,似乎是无妄海中的一只鲛人,被关了十六万年,在我十二岁时她死了。”宁晴明看向笼中的白骨,眼中似有一缕哀伤划过。
云妙好奇,问到:“仙长认得她?”
“算是吧,我四岁那年第一次被掌门带来水牢,那时看水牢里所有妖物都是凶神恶煞或者死气沉沉的模样,唯独她不是。”宁晴明俊颜上浮现出淡淡的怀念,他看着那堆白骨缓缓说到:“她总是给水牢里的妖怪们唱歌,歌声很好听。她的尾巴是很好看的宝石蓝,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摇着鱼尾逗我笑。我从未见过我的父母,那时年幼,便以为娘亲的模样应该是如她一般。”
听着倒像是一个善良的妖,云妙有些惋惜,不禁问道:“她为什么会被抓进来?”
“牢史中记载她勾引光明宫的弟子,险些让那位前辈为了她散去自己一身的道行。”宁晴明答到。
“所以便关了她十多万年,直到将她磨死?”
“嗯。”
不知为何,云妙忽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这种囚禁到死的方式实在残酷,或许是曾经听了太多有关美人鱼的美好传闻,让她下意识的有些怜悯这条鲛人。
谁能想到一向已光明慈善示人的光明宫的地下,竟会有如此的一幕呢。
时间确实是销人命的毒药,无论生前如何美好如何恶劣,死后一应长眠,只剩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