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工程是他主导,做不成活的人都把罪怪到他的头上。
韩朝没有多说什么,笑眯眯的听着营造司的于能过来抱怨。等于能说完了才开口。“我们都是给陛下当差,陛下让拆就得拆。陛下不让拆就不能拆。你同我说这些,我听了你的抱怨,知道你们心里有怨气。可我总不能也向陛下抱怨吧?”
于能看了他一眼说。“您也是有爵位的人,怎么还和我们这样的小人置气?”
韩朝笑道。“我自然不同你们计较,只是大家都是宫中同僚,都为陛下当差,自然和气些好,你说是不是?”
于能噎了一下未及开口,韩朝就道。“我这人大家都是听过的,脾气一向不好。虽然近些年收敛了些,可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不好呢?不是有句老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兴许是太久没有看见韩朝发怒,大家竟渐渐的忘了韩朝当年也是个鲜衣怒马,热爱斗鸡走狗,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
其实不只是他们,就连韩朝自己都很久没有想起自己曾经的样子。
如果祖父还在世,能够看见他现在这样,规规矩矩的坐在工部的衙门里当差、办事、处理公务,想必也会觉得欣慰。
韩朝倒了一杯茶放到于能手里。“我知道你们营造司一向是干多少活,拿多少钱。眼下年关将至,你心里着急也是正常的。可放到你们手里的活从来也没有亏待过你们,饭食蔬果每天都换着花样的做,怎么都比外头好。在银钱上头,工部也从来没有亏欠过。便是少了这趟活,也不会让你过不好这个年。可你若要自寻晦气,只怕这年就真是个年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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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之中的警告意味听的人心里发慌,于能喝了杯中的茶,冲韩朝一拱手。“韩执事说的有理,是小人唐突了。都是给陛下当差的。自然陛下说什么这是什么。”
韩朝笑道。“既如此,你便回去忙吧,我这里也有许多事情需要尽快处理。”
外头突然爆发出雷霆霹雳声,刹那间风雨交加,雷电轰鸣,一派飞沙走石之像。
文书们着急得去关门关窗,生怕宝贵的图纸被风席卷得到处都是,若丢了一张半张可怎么解释?
韩朝并未留人,亲自将他送到门前,却道。“我这里还有要忙的不便留你,只是如今外头风雨大作,只怕你也回不去营造司。外头有茶房,里头果子茶水都是齐全的,你就在里头歇一歇再走。不然若淋了雨生了病往后的差使可就不好当了。”
也不知韩朝是不是嘴上开过光,这往后的差事果真不好当啊!
次日一早韩朝前脚刚刚踏进宫门,后脚就听见有路过的内监低声交谈。
说是昨夜降下天罚,将宫中的宫殿烧了好几座。然而最严重的当属长宁宫,竟被烧得片瓦不存。
果然韩朝一走进工部的屋子里头的人齐刷刷地把目光全都投在了他的身上。
侍书郎走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忽然一拱手十分同情的样子。“韩执事你最近该去上柱香拜拜了!”
韩朝丈二摸不着头脑的看了一圈周围人的神色说。“这是什么意思?”
有嘴快的人接着说。“还不都是因为你打了长宁宫的主意,立刻就降下了天罚!现在长宁宫烧没了,陛下震怒,要找人算账!你可好好想想怎么和陛下解释吧!”
韩朝想了一会儿说。“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与我何干?”
侍书郎笑道。“从前陛下也起过许多次心思,嘴上说着要拆长宁宫,可每每到了要动工的时候总是反悔,变了心意。你看看,整个工部里头有谁敢真的去长宁宫的一砖一瓦?只有你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来就把长宁宫的门窗都给拆了。你是不知道呀!当年长宁宫的一棵草倒了,突然就连着下了三天的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