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家在村里种的,当季的时候鲜吃基本吃不完。
挑出去卖,得专门费一天的工夫不说,还得交入城费,最后卖也卖不了几个钱。
当然了,这吃不完也不代表就会扔。
冬日里家家都愁菜吃呢,平日里哪有得扔。
所以,一般当季吃不完的都是摘了晒干存放好,从来没有浪费的道理。
可现今不是紧着自己这份工吗?
娘就觉着偶尔拿些新鲜的菜来给哑娘子讨些小心挺合适的。
不止如此,她还兴致勃勃要给哑娘子家的俩小娃子带些他们兄弟姐妹自小磨嘴要吃的石头团子。
那东西是糙面再加上一些其他的豆粉之类的烘熟做成的。
添的食材不完全一定,手头有什么就加些什么进去,所以他们每次吃到的味道也不尽相同。
他现在回忆这石头团子的味道,没别的,最大的特点就是硬,一颗能磨上半天。
可这么硬的东西,他们还乐此不疲地每月都盼着那一回,除了实在没啥吃的外,还有就是因为她娘总归不算太吝啬,会舍得往里面添上一点点糖。
他曾经无数次看过他娘做这个,加的那点糖真的是很少,一大团面从小到大每次都是加那么小半勺,不会多一点点。
可也神奇的是,他们总能在那混杂又糙硬得不行的口感里品味出那一抹甜来。
就是这样的零嘴,他们那边也不是家家的小娃子能吃上的。
当然了,可能也是全村只有他娘会做的原因。
曾经就有村里的婶子来找他娘学做这个,可怎么都做不出像他娘做的这般硬的。
做完后她家娃子一嘴一个,没一会儿折腾半天出来的一小碗就见底了。
然后第二天那位婶子就没来学了。
反正她娘是很有兴致要给阿元两个小娃子准备这个。
还是他再三强调哑娘子家不住县城,自己就是村里的,肯定不少菜吃。
而且哑娘子自己就是做零嘴买卖的,手艺还那么好,就不说他带回去的糕了,像糖块、油果子、花生豆,全都又香又甜,哪样不比石头团子要好吃得多?
她家娃子怎么可能会喜欢吃这么硬的石头团子?
最后好说歹说,总算让他娘打消了捎东西的念头。
不过,他娘在得知石头团子并不如她自以为的那么受欢迎后,看起来还是挺失落的。
“娘,他们不喜欢我喜欢呀。你可不能以后就不做了啊。我才是您亲儿子,我还小呢,我还要吃娘做的石头团子。不说每月都做,一年总要给我做个七八回吧?”
他当时这般嬉笑道。
“呸,都能上工挣钱的人了,还小?你也有这脸说,脸皮赶得上县里的城墙厚了。好在这屋里没旁人,不然你看别个会不会笑话你。还一年七八回,我可不给你做,要做也是给你大姐二姐做。她俩不常回来,不像你天天在屋头讨嫌。你吧,以后想吃就看你自己讨不讨得到巧了。她俩要是不乐意分给你,你再喊我喊得嘴甜都没用。”
他娘也立刻笑骂他了,还口口声声一副不再想认儿子的模样。
可他却觉得那一刻的感觉才让他更安心。
总之,家里人对他的这份新工再没有不满意的。
加之又是跟着二姐夫在一块,每两天才去一下午,更不怕他在外头受什么委屈。
他自己呢,同样觉得自己比较幸运,也比较满意这份工。
甚至有时候在想,要是以后这个工能多做一些时的话,他愿意在这里干一辈子,哪儿都不去。
他以为那天大抵就是他小时期盼的自己长大以后能过上的最好的日子了,有一份大家都羡慕的工,工钱不少,还做得顺心。
不仅如愿以偿了,还有他想都没想到的额外的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