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女子的本意。反可能是——
“白菜,你知道吗?夏夏回来了呢。”
“我终于等到夏夏了呢,等了好久好久的。村里的婶子和婆婆都说夏夏不会回来了,可是,我就知道她们是骗我的,夏夏回来了呀。”
“夏夏对我好好的哦,她会帮我浇水、帮我种地、给我洗澡、给我做吃的、给我做布袋袋、陪我吃饭、陪我睡觉、陪我起床、教我洗嘴巴、教我写字、教我跳绳、教我念好听的、带我摘花、带我玩……”
太多太多了,数都数不清。
“她有的都会给我,她不会怪我,不会大声说我,不会不喜欢我,她经常逗我笑,总是夸我,每天每天都陪我在一起哦,我好开心的啊!”
于元回忆起这些天的经历,就像在做梦一样,美好得都感觉不真实。
“可是,村长爷爷要赶夏夏走哦,大哥也要赶夏夏走。大哥是笨蛋!明明夏夏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她都生病的,好不容易才好了,才回来的。他们太坏了!”
“白菜,偷偷告诉你哦,你不要告诉别人啊,”于元看看四周,又压低了几分声音,“夏夏现在就在哑婆婆家里哦。哑婆婆答应我,可以等大哥走了,我去带夏夏回来的。”
“可是我实在太想夏夏了,明天还有好久啊!还有,哥哥做了好吃的肉,夏夏都没吃过的,我要去拿给夏夏吃。”
至此,事情的大概已经出来了。
于长早听得泪流满面,阿元或低落、或喜悦、或烦恼、或愤怒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心上。
他忍住喉头的呜咽,任蜿蜒的泪水顺着脸庞静静滑落,滴在他的粗布衣衫上,晕出一块块水渍。
他自以为做到的,很努力在做的,被证实是那么的单薄。
阿元一直期待的、需要的,还有这么多。他竟不知道。
不,可能他是知的,却只能当作不知,继而当成自然。
阿元一直深藏内心的渴望、羡慕和不甘,不过是想要最普通的家人的爱和陪伴,他都没有去填满,甚至他的某些行为本身也成了这些空洞的一部分。
他的阿元原来是这么在隐忍着、隐忍着的,直到他们搬出来,直到这个女子到来。
离别的每一次,阿元都告诉他,很大声地、很认真地告诉他,“我可以,我可以的,大哥。阿元可以一个人的,我不哭的”。
阿元,不可以,他明明不可以。
原来,被安抚住的,从来不是阿元,而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