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正打算上车回家。忽然间,这斜刺里冲出一个人来,一下子将钱杏儿撞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今日街上本来就不干净。粽叶都是用水养着的,买的卖的人拿起放下的,弄的街道上全是水。人来人往,更是踩成了薄薄的一层稀泥。钱杏儿一屁股坐下去,身上那套光鲜的衣衫可就彻底毁了。石榴裙上全是泥污。两只手臂和上身月白披肩也是一塌糊涂。
“哎呦,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大姐,没伤着你吧。我真是该死,怎么撞到了您了,实在是对不知。”闯祸的是一名相貌普通的布衣少女,一看就是乡下来的那种。身上是普通的布衣襦裙,发髻上插着廉价的铁钗和木簪子。满脸惊慌失措。
钱杏儿摔得屁股生疼,爬起身来时叉着两只满是泥污的手大声叱骂道“干什么啊你,赶着去投胎送死么?走路带不带眼睛啊?哎呦,哎呦,摔得我疼死了。”
布衣少女连忙再拱手道“实在是抱歉,这位姐姐,我急着去办事,没成想撞到了姐姐。您千万莫介意。”
春香看到了钱杏儿石榴裙和上身衣衫上的污渍,大声叫道“你这人忒也冒失,我家小姐身上全弄脏了。你走路便不能小心着些么?”
钱杏儿闻言扭头看着自己的裙子后侧,顿时如杀猪般的大叫了起来“哎呀,我新买的石榴裙啊,全完了,全完了。”
布衣少女慌忙道“哎呦,这可怎么好?我给您擦擦,给您擦干净。”
说罢,布衣少女连忙伸手替钱杏儿擦拭衣裙上的泥污。这不擦还好,只是一大块污渍。一擦之下,反而更加的糟糕。泥污渗入织物的缝隙里,黑乎乎一大块像是搅动了一缸墨水一般,整个裙子后半部分全部变得脏兮兮的,像是钱杏儿穿了个屁股帘一般。
“快住手,还不住手么?这下算是彻底被你毁了。哎呀呀,你这人毛手毛脚的干什么啊。”钱杏儿跳脚尖声叫道。
在旁边走过的百姓见状都捂着嘴笑出声来,指着钱杏儿全身污垢的狼狈样儿偷笑。钱杏儿满肚子的怒气正无处发泄,瞪着他们怒骂道
“笑什么笑?怎么不回家去笑你娘去?”
百姓们掩面而走,谁也不敢惹这个泼妇。盐桥左近几条街上的人都知道这钱家小姐惹不得,动辄得咎,骂的你祖宗十八代不得安生,还是别惹她的好。
布衣少女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口中喃喃道“对不住,可真是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钱杏儿怒道“对不住便成了?这一套衣衫我前日才买来的,霓裳居的成衣铺子,你去打听打听。花了我十两银子。你几句对不住便打发了?没说的,赔银子来,不然你可走不了。”
布衣少女半张着嘴巴惊愕道“值十两银子么?这么贵么?我……我哪里有十两银子啊。我只有一两银子,赶着去给我娘抓药去,我娘受了风寒,还躺在床上呢。心里这么一着急,走得快了些,不知怎么便撞到了小姐了。小姐开恩,原谅我这一回吧。要不,您脱下来我替您浆洗干净,熨烫整齐了送还给您,好不好?”
“少废话,这料子可经不住浆洗,一洗便皱了,那还能和原来一样么?你也莫编故事给我听。今日这情形你不赔银子是不可能的,要不然我便拉你去见官,请官老爷评评理。还有没有王法了?弄坏了人东西还耍赖怎么地?”钱杏儿斥道。
布衣少女急的眼泪汪汪的,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一旁看热闹的一名中年男子咂嘴道“姑娘,你哭也没用啊,你弄坏了人家的衣裙,难道不用赔么?这就好比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之事。哭要是有用,那我赶明儿去烧了人屋子,人家来找我算账,我便哭给他们瞧便是。没用的。赔银子是正经。”
钱杏儿见有人给自己帮腔,更是理直气壮道“瞧瞧,人家也是这么说,可不是我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