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不罢休了么?大人,我劝您一句,莫丢了本心,莫失了读书人的本色,莫要让自己走向极端。您原本是谦和包容的大儒,可如今,却已经成了放肆任性为达到目的不顾一切之人了。我很痛心,我实在是不愿看到您变得如此偏激,如此的陌生。”林觉沉声道。
“住口,我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老夫是怎样的人用不着你来评判。说起痛心,该痛心的是老夫才是。老夫瞎了眼,曾经收你入门墙,以为你是个可造之材,将来成为大周栋梁,为朝廷分忧,为百姓立命。可是你却教老夫失望了。那些话倒也不用说了,你我现在早已没有任何的瓜葛,你用不着拿那些话来假惺惺的说辞,老夫也对你再无丝毫期待。老夫只告诉你,不管是你还是什么其他人,但挡我变法强国之路,那都是徒劳。蚍蜉撼大树,螳臂当大车,终将不自量力化为齑粉。你如此下去,终有一日还是会落在老夫手里。老夫将毫不容情的惩办你。”方敦孺怒喝道。
林觉缓缓摇头,脸上神色痛苦不已。你终究唤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若说方敦孺对自己的所做所为没有清醒的认识,对新法带来的弊端没有知觉的话,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可惜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之中,已经无法回头或者根本不愿回头了。他是必然要一条道走到黑,哪怕前面是悬崖是深渊,他也不去想了。
林觉长叹一声,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无益,其实跟方敦孺早已没有扯这些的必要。
“夫君,咱们走吧,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只可惜了浣秋妹妹,她若知道今日之事,恐怕要痛苦不已。”小郡主轻声说道。
林觉心中一痛,眼中浮现出师妹那张清丽的面庞来。是啊,浣秋夹在自己和方先生之间,她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还有方师母,她们才是真正受煎熬的人。这么下去,自己或许连见方浣秋的机会都没有了。
“林大人算了吧,此事到此为止好么?免得闹得不可收拾。他羁押你确实不对,但是你家夫人带人来闯衙门,还伤了人,这岂非更是恶劣?大家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你看如何?”钱德禄忍不住上前再道。
林觉缓缓点头道“钱公公,赵大帅,既然如此,我便不予追究,我也无意追究。这两件事便算扯平了吧。但是我举报另外一件事。”
钱德禄皱眉道“又怎么了?还有完没完了?”
林觉从怀中掏出熊三山等人的口供来攥在手里,低着头犹豫了片刻,
转头看着方敦孺不语。
方敦孺眼望别处,若有所思。林觉叹息一声,将口供又揣回怀中,拱手对钱德禄和赵元康道“没事了,下官告辞了。”
钱德禄长出一口气,笑道“走吧走吧,我们也该回宫了,郡主你们先走。”
钱德禄是要看着林觉他们离去才安心,生恐又闹出事来。
林觉转头挽起郭采薇的手,招呼众人离开衙门,片刻后走得干干净净。钱德禄和赵元康看着林觉等人离去,便也纷纷告辞离去。衙役们也搀扶着起身默默散去。一场性质其实极为恶劣的闹剧就这么突然散场。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了方敦孺一个人孤独的站在台阶下。
夕阳已经落山,暮色四起,天空中呈现一片深蓝肃穆之色。无数的乌鸦纷纷飞回来,落在御史台衙门中的高大的树木上,啊啊的鸹噪着,打斗着。随着夜幕的降临,整个御史台衙门融入了幽深的黑暗之中。清冷而寂寥。
方敦孺站在空落落的院子里,脑子里一片混沌。他有些不甘心,明明这是一次极为恶劣的事件。闯衙的林家众人理应得到严惩。自己可以在此事上大做文章,将之和王爷的案子联系起来,造成是王爷指使,大肆攻击新法,暴力抗拒的舆论。自己本可以籍此将新法往前大大的推动一步的。可现在居然就这么偃旗息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