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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敦孺面色发白,他万万没料到昨天刚刚说的话,今天早朝上便被抖落出来了。他知道这话对于其他人意味着什么,虽然他自己觉得没有什么错,但这话显然对于其他人是不可接受的。严正肃先是震惊,随后他的目光便落在了身旁的几名条例司官员身上,他们的脸上也尽是惊愕之色,直到落在了刘西丁的脸上,看到刘西丁猥琐躲避的目光,严正肃心里明白了。这个刘西丁,平日在身旁像个摇尾巴的狗儿一般阿谀奉承的刘西丁,他告密了。严正肃心中一阵悲哀。
“方敦孺,皇上问你话呢。你说没说那大逆不道之言?”杨俊沉声喝道。
“容不得他狡辩,有人亲耳听到他当着条例司一干官员的面前说了此言。刘西丁,你出来奏禀皇上,是不是方敦孺说的这话?”吴春来尖声叫道。
刘西丁身子一抖,弓着身子出列,跪在地上磕头道“皇上……臣……臣确实亲耳所闻……昨日……方大人和严大人……当着臣和几名同僚的面……说了这三不足大逆不道之言。臣虽敬两位大人,但……听闻这样大逆不道之言,臣也不能……包庇了。臣以项上人头担保,这话……便是……方大人说的。”
刘西丁此言一出,群臣更是哗然。之前还有人将信将疑,但此刻他们却发现这一切似乎都是真的了。不少人心中生出愤怒,方敦孺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当真是辜负皇恩浩荡,辜负朝廷的信任了。也有人从另外一个角度为方敦孺叹息。就算私底下说了些过头话,那其实也不能算是公开的言论。可惜方敦孺这个人这辈子最让人叹息的便是识人不明。他这一辈子收了两个弟子,一个弟子背叛了他,一个跟他对着干,被他逐出门墙。最近据说他很信任这位刘西丁,可这刘西丁在关键时候却转头捅了他一刀。这也太惨了,都是被身边人出卖,不知道方敦孺心里是怎么想的。
“刘西丁,你这无耻之人,你竟将私底下的谈话公之于众。你是天下最无耻之人。”几名条例司官员怒声责骂刘西丁,刘西丁不发一言,也没敢回到条例司官员的队列之中,而是低着头钻到了吴春来身后。
吴春来沉声喝道“那几位好大的胆子,当着皇上的面这般嚣张,你们都是知道方敦孺说了那样的话么?却向朝廷隐瞒不报,可见你们沆瀣一气,结党互保,一样的大逆不道。”
几位官员猛然醒悟过来,却也后悔莫及。他们这么一呵斥,岂非坐实了此言为方敦孺所出。而且还将自己这些人都知道内情的事情也暴露了出来,实在是太愚蠢了。
郭冲脸色已经变了,之前他也是不太信的,但现在,这一切好像都是真的了。
“方敦孺,朕在问你话。那样的言论,是否真的出自你口?还不如实奏来。”
方敦孺轻叹一声,躬身出列,行礼道“启奏皇上,那话……确实是老臣所言。是的,是
臣说的‘天变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法’的。而且确实是当着几名条例司官员的面。”
所有人发出了哦的声音,方敦孺果然承认了,这话居然真的是他说的,这简直不可思议。
郭冲的脸色已是铁青,沉声喝道“好,好。万没想到,我朝中重臣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言语来,倘非你亲口承认,朕万不能相信。方敦孺,你好大的胆子啊,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论你也敢说,着实可恶之极。”
严正肃快步出列道“皇上息怒,老臣有话说。方敦孺此言确实不妥,但此言所针对的只是变法之事,而非之外的事情。方敦孺是感叹变法之艰,对有些人牵强附会将我大周发生的很多事无妄归结余新法之身,这才有了这般激愤之言。他的本意是想激励条例司同仁,要不畏艰难,完成变法大业的,他并无其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