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红日升起,朝阳洒落,云开雾散。
隐藏于深山里的蛮寨才现出身形来,一座座山坡上,一片片的土屋木楼低矮错落有致,聚落而居。虽然远远望去,一山挨着一山,一寨挨着一寨,可外来人却往往连入寨的路都寻不着。
有的寨子建在坡上,似乎被云海笼罩,旁边便是他们开的梯田。
山中,崇山峻岭之间,百来户和蛮聚居于此,寨子下梯田层层,晨曦绽放着光彩,梯田里每一层都是细碎而又精巧的涟漪。
一支队伍的到来,打破了山里清晨的宁静。
牛角号吹响,寨里的男人们慌忙的披衣而起,抄起猎刀和弓箭,他们脸上带着不安和恐惧。
站在寨前,能够清楚的看到山里那支正在靠近的队伍,初升的朝阳下,铠甲锃亮,杀气腾腾。
年轻的寨民手握着长矛、砍刀,手脚却有些发抖。
这段时间,大河两岸到处都在流传着这些打着三辰旗的铁甲军,各种各样的传闻,让大家都知道这支铁甲军的强大。
“最玛?”
男人们都望向一个披着青毡的老人,老人那厚厚的头缠布下,是一张饱经沧桑的脸,沟壑纵横,每一条沟每一道褶里,似乎都深藏着一段峥嵘往事。
一个男人忍不住在旁边道,“昨日松树寨已经被打了,最玛被当场砍了脑袋,黑铁军把松树寨最玛家的地全都没收了······”
他语气里带着惊恐,“你们没有看到松树寨的惨样,死了几十个男人,都是青壮·····”
老最玛长叹一声,站在阳光下如一尊雕像,他望着那支披着黑色铁甲,外罩鲜红罩袍袄衫,打着日月星三辰旗帜的唐军,心里千回百转。
寨中的青壮男丁们开始忍不住发言争论,若是在平时,是没有人敢在最玛面前这般乱来的,可现在大家都有些忍不住,甚至都顾不上千百年来的老规矩了。
“咱们跟铁甲人拼了。”
“拿什么拼?就我们这几百号人?人家松树寨比我们可大多了,足有两百多户呢,以往我们跟松树寨争猎场争水的时候,咱们就打不过他们,现在松树寨都败了,我们还要上吗?”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乖乖听那铁甲人的命令?”
······
老最玛听着寨民们的争议,也明白寨中人心乱了。以往他们跟松树寨是死对头,经常因为一些事情引发群殴,可虽然败多胜少,但每次只要最玛振臂一呼,全寨的男丁都会嗷嗷叫的冲上去,谁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是今天,心乱了,人心不齐了。
寨里有人把唐军称为铁甲人,有叫黑铁军的,也有叫红衫军的,年迈的最玛做为寨中的头人,对于外面的消息算是要灵通一些,事实上他做为最玛,本就是这个百多户和尼寨子最大的地主,寨子四周有近一半的梯田其实都已经是他家的产业。
同时,他还让一个儿子经常带些猎物皮毛、药材、粮食等到外面去卖,然后换回来盐巴、铁料、布料等商货,基本上垄断了对寨子里的买卖交易,甚至周边的不少寨子也经常定期前去交易。
所以老头比一般人对外面的情况知道的更多一些。
他一般不会轻易的把这些消息透露给寨民,因为这能让他维持高高在上,英明睿智的形像,这是他父亲曾经一点点教导他的。
老头早就知道了这些披着铁甲罩着红袍举着三辰旗的外来者,是来自遥远中原的汉人,是大唐帝国的皇帝派来的。
连统治滇地数百年的爨氏家族,都没能拦阻他们南下。
而东边的句町僚子部落,和同是他们和尼人的孟氏部,都已经被这些唐军大败,无数的寨子被抛弃,一路南逃到江那边去了。
而他们这些生活在大河这边,靠近滇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