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发心中是一万个不愿意，但知道这是云曌授意，也就顺水推舟，说了一些亲热的话。

云曌点点头，此间也算是事了了，是时候让方复安排回京了。

遣退众人，留下方复, 面对这个昔日的圣人世家子弟，她还一时之间不好说什么。

想要开口谈工作，却嫌时机宝贵，只谈工作，太过浪费。

想要和他摊牌，却又显时机未到，摊了牌, 她就只能退居幕后, 若是还有什么安排未妥当的地方，想要再安排，就来不及了。

她闭上眼，手指轻轻敲打桌面迟迟未开口，脑中梳理着与之相关的信息。

方复见得此状，心里直打鼓，这是他第一次被女帝留下，根据他得到的信息，这其中有好有坏，只是不知道落在他的身上，又是好是坏？

正在犹疑之时，只听云曌的声音想了起来：“原来想只是让你安排一下，便启程回京了，但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想要与你谈一谈。”

云曌开口，慢悠悠说到，没有什么味道，却是一个字一个字敲打在方复心上，让他回味。

不是问, 是谈，那么一大半可能就不是坏事，而是好事，会是什么好事？

“帝上还请说，臣当坦怀相待。”

方复压低声音，组织措辞，尽量袒露着自己的忠诚。

“你们方家延绵数千年不倒，你的先祖可谓是居功至伟，朕想问一问，你对你先祖的评价。”

云曌问道，方复顿时脑袋一麻，这叫他如何作答。

“先祖一生都在为心中的理想而奔波，是一个可敬之人。”

他鼓起勇气说到，说完后，脸上不禁紧张到渗出一层细汗来。

“还有吗？”

“多迂腐而少气节，善伪而少真……”

方复说到，说完不禁也是闭上了眼睛，一股泪水奔涌，他如此诋毁先祖, 真是大不孝之人。

“如果你先祖为官, 你觉得他会如何？”

“微臣不知。”

“那你呢？你现在和你先祖是不是好似一模一样的境遇，都有一种怀才不遇之感？”

“确有相似之处……”

“那你做官自认如何？是清是浊，是奸还是忠？”

“不知帝上为何如此问，您是拿臣的真心当做玩笑吗？还是要羞辱臣，好宣扬天下，臣的不孝之举。”

方复顶不住了，面对云曌一系列的犀利发问，他反问云曌。

“朕如此问自然有朕的缘由，不为羞辱也不为宣扬，全由发乎于心。”

方复闻言，内心分不清女帝此时的真实意图，全凭感觉回答道。

“帝上如此说，那臣自当坦诚相告，臣为官之清浊奸忠全取决于帝上。帝上清臣自然清，帝上浊，臣自然就浊了。”

云曌闻言，不由睁开了眼睛。

“答得好。朕知道你一向想要压过武婉，不服朕对她的栽培，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之前种种都被朕压了下去，就不算了。回京之后，朕将主要政事都托付于内阁，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管你是忠臣还是奸臣，不管你自认清流还是浊气。或者你想为你先祖正名，为你家族中兴，都可以放手去做，朕绝不干涉你，你可以大胆的去实施自己的才能，看是否比武婉要强。”

云曌说到，算是把摊子铺开了，古往今来，都没有一个君主敢将放权说的这么直白的。

直白到方复是一脸蒙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臣……臣……”

支吾了半天，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又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当然，朕还是要加几条底限，工部的事情不得干涉，数理的推行不能干涉，其余种种，皆凭你本事，哪怕是军中的事情，你能插手，就算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