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用得最顺手的一个人,可谓“深得君心”。
至于上一任北衙都尉杨未同,则是去了南夏总督府,将全权负责故夏之地的治安。算是平调,地位上稍低一些,但有更多的自主权力,修为上也不受限制,这事情少不了他的恩师易星辰的运作。
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跟老爷有关,或者说,跟现在的博望侯有若隐若现的关联。
多年政务经验的锤炼,让独孤小养出了敏锐的政治嗅觉。老爷不耐烦这些琐事,她便很愿意在这些事情上操心。
这些年都待在青羊镇,着眼天下事,而清楚地看到,那个老爷的挚友、笑容和善的胖大人,是怎样一步步成长为这偌大帝国里的参天巨木,是怎样投下他厚重的阴影。
真正的大齐世袭国侯,权势滔天!
但这也意味着,他老人家的敌人,也必然是庞然大物。
所以独孤小非常谨慎,绝不让自己有成为累赘的可能——她作为追随老爷多年的贴身侍女,是有可能被牵扯到老爷身上,从而牵连到博望侯的。
“颜捕头!昔年老爷在齐,便担责天下,严惩不法。你腰悬青牌,秉持公心,我能有什么不满呢?”独孤小拱了拱手:“我这次来临淄,来余里坊,无关于我家老爷,而是奉烛岁老先生之命——我只能说这么多,都城巡检府若有疑问,可递信青羊镇正声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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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夜游神……烛岁。
自武帝时期延续到当今的帝国巡夜者。如今虽然退隐,功勋也不能这样快抹去。
听到这个名字,颜敬自是没什么可说。
他拱一拱手,道了声“打扰”,便默默退去。
最后只剩独孤小在窄巷。
这里是临淄,这里是余里坊。
名士许放最潦倒时期,曾寄身的地方。
当然,所谓“寄身”,也就是一个窝棚,一团枯草,蓬头垢面。
青石宫外剖心坦肝的许放,已经葬在赶马山有些年头。
坟头草倒是不高,每年清明,总归有人去祭扫——
曾随老爷征战的许多将士,也葬在彼处。
现在的余里坊,已经看不到窝棚。
曾经随处可见、蜷地而眠的流浪汉,追着行人讨要吃食的乞儿,几乎是旧时代的陈迹。
自前些年德盛商行入驻这里,在前街建起商行总部,大量招工,余里坊已经不是临淄最穷的地方了。
贫穷有贫穷的理由,混乱有混乱的原因,在余里坊经营总部的成本,远高于其它地方。很多人都不理解,那么聪明的博望侯,为什么会做这样事倍功半的选择。
独孤小却明白,那是老爷的决定。
老爷嘴上不会说,但就像当初救她一样,并不吝啬他能做的事情,也并不在意什么回报。
老爷不是那种放粮施粥的人,他是愿意给人机会的人。
独孤小静了一阵,借来一缕黄昏的光,在指间绕成书信。
信上只写了两条内容——
“烛岁大人有些过往的疑问在心里牵挂,其中就有部分线索在余里坊,他命我来此,寻历史的答案。”
“都城巡检府一个叫颜敬的四品青牌,在余里坊拦住了我,似乎很关注我家老爷的事情。”
老爷对博望侯毫无保留的信任。
所以她也毫无保留。
她深知博望侯的智慧远胜自己,所以她只说事实,不加分析。
而后她继续在这窄巷走。
烛岁的过往的疑问,自是武帝朝旧事。
更具体地说,涉及武帝时期,枯荣院的一位女尼,以及更久远的时间里,一本名为《鬼披麻》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