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是聪明的,他接到的命令是尽力配合,在事情还未有定论之前,自己的判断都是无谓的。
从江宁城到宣州有着三百余里路程,若是快点赶路的话,傍晚的时候就能到宣州府驿站,住上一宿后,然后安排一辆拉货的马车去义庄。为了天黑前能赶到宣州府城外驿站,马车里的颠簸让甄风寒意凛冽、骨头散架,胃液翻滚,再看安榻和张元来,一个贫苦出身,一个修道之人,两人有马车坐似乎已经很知足了。至于外面的景色如何,完全无足轻重。
到了午后申时,正是冬日里较为暖和的时候,他们到了水阳江的东云村渡口。水阳江是长江南岸的一条支流,流经绩溪、宣州、当涂、芜湖等地,这里已经是宣州界内,过了江再行一个多时辰便能赶到城外。
下了马车准备渡河,甄风有些站不稳,真不知道骑马的登陆和车夫马丁是怎样习惯的,他还还要直接抵御迎面而来的寒风。或许自己也该学学骑马,在这个时代,不会骑马寸步难行。
渡口停着两艘船,其中一艘更像是专门运输官道的马或马车,另一艘则是载人的乌篷船。两名船夫都是中年人,其中的运马船船夫见了甄风一行有一马一马车以及五个人,要求只能一个人跟着上运马的船,其余人让乌篷船摆渡过江。
登陆跟着马,上了运马船,剩下人坐上乌篷船。其实不用一盏茶功夫也就过河了,但是开船之后,马丁就一直盯着江面,他似乎察觉有异,正当他要叫唤,突然乌篷船船底一阵异响,似乎是撞到尖锐的东西一般,很快船底就破了个洞,江水呼呼地往上冒。
很快,水下的异常归于平静,前面的乌篷船已经在江心沉下,船上的人都看向运马船,等着来救援。
运马船跟在后面,登陆察觉异样,马上就猜到有人乘着船到了江心位置要凿船。他第一时间抢过船桨,朝着江水可疑的地方穿刺,第二下就碰到了物体,似乎是砸到了凿船的人,在他一连的船桨挥舞下,甚至不惜在马肚子下面钻来钻去,他砸中了四次水下的刺客。
但是两艘船的距离有点远,加上登陆对付水下刺客耽搁的时间,乌篷船已经沉了。幸好刺客人少,而且没打算露脸直接杀人,否则肯定有人要直接丧命于此。船夫与甄风四人都落了水,甄风好在记忆里是会水的,也是洗过海澡的人,现在在相对平静的江面上,尝试几下换气和平衡,没太大问题,只是冬天厚重的衣服进了水,仿佛是铅块拽着人往下沉,游起来又冷又特别费力。
至少甄风是会水的,马丁和安榻都是江边长大的也凑合能维持住,可是有人就惨了,张元来自小在龙虎山上长大,并不会水,此时他正慌张地从喊“救命”到不断挣扎扑腾,甄风和船夫都往张元来处游去,虽然不远,但张元来已经喝了好多水,扑腾的力气都弱了。
后面的运马船恢复了前行,等赶到乌篷船沉船点,甄风和船夫一人拽着张元来一只胳膊缓缓游了过去,张元来已经晕过去了,此时人事不知。众人着急地先把张元来扶上了船,然后再上船上去。
“不好了,道长没气了。”
落水的船夫也着急了,顾不得自己衣衫湿冷,毕竟是条人命“这要是上了岸就好了,可以把道长的嘴撬开,找根筷子撑开,把人横放在牛背上,牛慢慢地走就可以让道长肚里的水流出来了。”
一旁的安榻已经开始呜咽,两人共处一室一个月,张元来比他年长,两人彼此感情若父子如朋友,一听登陆和船夫的话,自觉已经无救了。马丁也满脸伤感,拍着安榻的后背,算是一点安慰。
登陆看着这场面,摇摇头,叹了口气,口中说道“节哀顺变。”
“都闪开,让我来。”
甄风抢到了张元来身边,摸了摸张元来脖颈处脉搏,似乎脉搏也停了。对于这种情况,控水已经不是第一步了,因为呼吸脉搏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