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工匠正在修缮,可那种战争遗留下来的可怕创伤,依然是清晰可见。
许多城墙都被炸塌了,还来不及清理,许多从城墙上拆下来还能用的青砖都堆成了小山。
那些不能用的碎渣就更多了,一堆一堆,仅是目力所及的范围,便是有着十几堆。
以黄宗羲的阅历和想象力,根本就不用怎么费力,便是能想象到当初战时的可怕啊。
他虽以为他已经足够高估了徐长青,可,真正看到眼前赤果果、血淋淋的现实,他才是明白……徐长青这厮,比他,包括比无数人想象的,还要更可怕许多!
在这边转了一会儿,黄宗羲拉着黄百药来到了一个小酒楼,要了个二楼靠窗的小雅间,便急急询问起扬州之战的详细情况。
“这个……”
黄百药登时为难起来“父亲,不是,不是孩儿不想跟您说,是,是我模范军有纪律,这是绝密啊。多说了,会被打板子的,严重的,甚至要开除军籍,乃至是下狱、斩首的……”
“你……”
黄宗羲差点没被气死,想一脚踢死这个不孝子,跟他老子他说,这能是泄密吗?
可看着黄百药耿直了脖子为难的模样,黄宗羲的气又消了不少。
他虽然嘴上恨不得把黄百药喷个狗血淋头,但在内心深处,何尝不为黄百药骄傲?
纵然徐长青是国贼,现在更已经成为比鞑子都要对朝廷威胁更大的存在,却又何尝不是当世的佼佼者,最有权利、也最有本事的存在?
而他嫡子黄百药居然能成为徐长青身边的亲近录事参军,就算用屁股想,黄宗羲也能知道儿子的锦绣前程啊。
但是。
身为老子,他肯定不能夸赞他的儿子。
这也是东西方文明的一个巨大差距,华夏人究竟要内敛许多。
沉默的喝了杯酒,看着街上已经恢复正常秩序、乃至许多人脸上都挂着笑容的人来人往,黄宗羲叹息道“老大,既然是有纪律,那为父便不多问了。可,你想过你的前程吗?难道,你真的要入军籍贱道,不登庙堂了吗?”
“这个……”
黄百药听到这个话题,不由有些无语。
他自幼受到的教育,自然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却抵不住,又有先贤的‘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对普通人而言,这显然是个极为难选的问题!
特别在此时的大环境,新科遥遥无期的状况下。
可他黄百药显然不是普通人啊。
他可是徐长青身边的嫡系录事参军!
而且徐长青曾经数次对他谈及过这个问题……
只能是谦逊的对黄宗羲解释道“父亲,这个,这个问题其实侯爷早有考虑,孩儿在军中这些时日,也一直没有放弃读书。简而言之呢,孩儿现在从军,并不耽误之后的科考。而且,孩儿若是有军功在身,再去参加科考,可能会……加比较多的分。甚至,孩儿可能都不用参与府试了,可以直接进京赶考。基本上,就相当于内定一个名额吧。”
黄百药一边羞涩又自信的说着,忽然发现他老子黄宗羲脸都绿了,忙又解释道“父亲,侯爷的心胸是我等凡夫俗子不可揣摩的。侯爷多次对孩儿叙说过一个概念,众生皆平等。
咱们读书人是高贵,可是,那些老百姓的孩子,包括贱民的孩子,他们就算祖上犯下过罪孽,可他们没有犯下过罪孽啊。
咱们或许可以压制他们,但是,至少要保证他们受教育的权利啊。
父亲……孩儿一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解释,可是,对孩儿而言,孩儿感觉侯爷说的是对的。
否则,那些人想要翻身,恐怕就只能等到改朝换代了,这显然是不公平的……”
黄百药说完,赶忙是谦卑的垂下了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