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刀,要纱布,吸血的,干净的纱布,有的话剪成条,消毒消毒……没酒精啊!就只能用蒸的了。”随翩指挥患者的一个弟弟去生火进行消毒,眼神还有些茫然。
在现代社会让患者家属签署手术同意书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原本以为一听到要剖开肚子就会惊慌失措坚决反对的村人是怎么这么快就同意的?
而且在随翩看来,他们虽然配合得积极,但其实对手术的成功与否并不抱有希望,可是越是这样不是越是想要留个全尸吗?谁愿意死前还要被人划一刀?
“你们确定,知道手术的风险是吗?知道他就算下了手术也很可能死在之后的高热里?”随翩小心翼翼得问烧火的年轻人。
“知道。”年轻人的声音有些闷,很正常的患者家属的情绪。
“那你们就没有,给他留一个全尸的想法吗?”随翩问道。
年轻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那是你们汉人,大哥要是死了,反正也是要剖开肚子把肠子取出来的,到时候小心一点沿着你们的刀口开,没关系的。”
随翩只觉得这些人的皮肤特别黑,但都是正常的在山里讨生活的山民的肤色,压根没想过还有这个原因!
“你们不是汉人?”随翩话刚问完就看到随亦卷进来。
“随翩,我刚看到他们后山的墓地。”随亦眼神复杂,“里面的尸身都是被掏空塞上香料水银的,安放在悬崖峭壁上,悬棺而葬。”
木乃伊?不不,是少数民族的丧葬风俗。
随翩愣了一下,正好听到年轻人说“我们是僰人,哥哥的棺材还没打,很麻烦的。”
“我会让你哥哥没那么快躺在悬棺里的。”随翩叹了口气,用先一波蒸过的木架夹出器械放在一个瓷盆里,趁热端过去。
患者的房间已经清理出来,点上了油灯,随翩感知手边的东西感知不用视觉可裴筱还是要用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已经清理掉,只剩下一张木板床上躺着的已经熟睡了的患者。
“准备好了吗?”随翩眼神凝重。
“开始吧,太阳要下山了。”已经洗过澡并且把头发全部包在白帕子里,身上换上了最干净的一件衣服的裴筱点头。
“是生是死,就看这一遭了。”裴筱把患者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拉开,露出肚腹。
“没有碘伏,连酒精都没有,盐水用还不如不用,消毒都不用啊!”随翩深吸口气,标准的执笔式持刀。
她不求快,但求稳,力求每一个动作都像教科书一样标准。幸好,标准,随翩背过,观台前她处于学霸的本能,把手术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要求都背过。
黄铜刀片划开位于右髂上棘和肚脐连线,中外三分之一的麦氏点,斜切口,刀口四厘米,哪怕放在现代也是小刀口。
随翩是生手,原本不该这么小的刀口,可她不敢。
越大的刀口意味着越大的感染风险和更多的术中出血,而且她可以不用拉开刀口翻肠子找阑尾,她可以在腹腔内找到阑尾,只需要有一个可以把阑尾和腹膜完整地递出来的刀口就够了。
要不是对自己的手艺没信心怕弄破了阑尾污染腹腔,随翩都想直接在腹腔内截断阑尾。
出血不多,不超过二十毫升。
患者年轻,这个时代的人腹部没有随翩习以为常的厚厚脂肪层。已经被随翩调整好了位置的阑尾顺着刀口被递出来,没有阑尾夹,用这里的镊子,随翩手不够稳,会把阑尾夹破。
随翩看了一眼,麻沸散的药性很深,他现在还是熟睡状态,一点要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阑尾下面用煮好的,还烫着的纱布垫着,让裴筱捏住大号的镊子不要松手得夹住阑尾,透明的肠系膜上,血管清晰可见。
逐一结扎血管,丝线就是普通的丝线,随翩也只能寄希望于患者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