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你好像对他特别信任啊!”信任到,超出一个正常的合作伙伴的范围。
“当然信任啦。”裴筱轻笑,“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你应该知道吧?”
裴筱的父亲是裴家长房长子,也是他那一辈最有学医天赋的人,可惜在裴筱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她跟着祖父长大,祖父知道,母亲难产而亡的裴筱很难凭借婚姻有一个好结果,教她医术让她哪怕不嫁人也可以凭借医术安身立命。
果然在祖父过世之后,她凭借医术,凭借小医仙的名头在宅斗越发汹涌的裴家以孤女绝户之身撑起长房门户,不像别的相同处境的姑娘一样无依无靠,命运前程全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可惜,她的理想和坚强,都毁在了那座深深的宫城里。
可以说,裴筱上一世的悲剧,就开始于她父亲的死亡,要是他父亲没有死,有父辈庇佑的她没必要自己打拼出小医仙之名,也不会因为这个名声树大招风被点入宫卷入宫闱争斗。
“是死在宫闱内斗之中,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医,是贵人角力下的牺牲品,我到现在都无法确定,谁才是杀了我父亲的凶手,也许,谁都逃不过。”
所以她上辈子知道逃不开,一个猛子扎进那个漩涡,把漩涡里的人都拖下去淹死了。死到整个皇城宫室都找不出一个相对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才让任敬远捡漏一样得登上皇位。
“你今生不入宫门,应该不是就这么放过了那些杀害了你父亲的杀人凶手吧?”随翩问道。
比起上一辈子此时的懵懂,现在的裴筱精确知道每一个敌人的喜好和弱点,要复仇也更加方便容易。
所谓放下,不存在的,她现在可是有仇必报,被人刺了一句都要怼回去的性子,杀父之仇,怎么可能就这样轻轻放下?两世为人,裴筱的父亲可都死了。
“因为我知道,任敬远会帮我报仇的呀。”裴筱上扬的尾音语调轻快,好像真的天真少女,“所以呢,送他一程,也没什么问题吧。”
任敬远作为皇帝立出来的活靶子,最受偏宠的儿子,不想被最后皇位的胜利者清算,想活下来,唯一的方法就是成为胜利者。而他一个无出生名牒的“皇室子弟”,名不正言不顺,想要名正言顺,就只能把那些名正言顺的都干掉。
“这个理由,算你过关吧。”随翩也不再追问了。
有什么好问的呢?
那座深沉黑暗的宫城里人那么多,能交心的却没有,年纪相仿目标一致的男女相互吸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他们的位置都坐的如履薄冰,哪怕离得再近身份也是最牢的枷锁桎梏,理智让他们只能止步在天堑两端,绝不靠近。
随翩知道他们上辈子没有逾距的进展,他是皇帝她是太后,仅此而已。吸引再强烈再心知肚明,也许连一句试探都不能说出口,所有的感情,汹涌的澎湃的热烈的,最后只能止步在友善的立场,多一丝也不能。
“过不过关我要是不想说,你还能严刑逼供啊!”裴筱做了个鬼脸,可是神情又染上苦恼,“翩翩,真的没办法做出体温计吗?”
“嗯?”随翩不知道话题是怎么又跳到这件事上的。
“今天他是撒谎瞎说的,可是只是用手量体温,没有经验的人会因此误判不说,测量者自己的体温也是会变的,很难保证不会因为测量者自身的错误出现误诊啊,可是成手的医者培育不易,很难不出现问题。”裴筱费力得形容描述,“就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让初学者,让刚接触的人也能判断体温正常与否的吗?”
“有,但问题是,体温计,做不出来。”
随翩也严肃了脸色,比起那些磨磨唧唧的情情爱爱,一个行之有效的体征判定标准绝对是更重要千倍万倍的事情。
谈不了恋爱不会死人的,但是体温计如果可以出现,那可以活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