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入狱,案子告一段落,宁衡也因此受赏不少。
说回二人这边。入住府邸之后,十六夜经过几日观察,大抵弄清了他们家人的关系,宁衡为嫡福晋所生,虽为第四子,但二贝勒,三贝勒先后逝世,大贝勒又是侧福晋生的,所以他在家的地位几乎仅次于父亲怡亲王。
“好无聊啊——”
入府多日,十六夜直呼无趣。
研墨期间,四下瞅瞅无人经过,便又是把玩古董花瓶,又是挑拨琴弦,饶是给自己找点事,不懂音律,倒是弹得自在,发出如驴拉磨般的杂音。宁衡皱着眉,刚将花瓶放好还没来得及制止,她已经听到屋外纷杂赶来观看人的脚步,不等人凑近,她已脚底带风又躲回了那人身边,装得极乖,低头细细替他整理毛笔。而那个去重新摆放古琴的人,自然就被路过看热闹的下人当成了始作俑者。
“郡王什么时候弹琴这么难听了……”
“不知道啊,明明郡王弹琴挺好听的啊。”
“难道是心情不好?”
她背对着宁衡偷偷乐,不曾想,后者扬起手中的扇子就对着她的后脑勺拍去,斥责道:“还是无趣得好。”
“这一天天的多没意思啊……”十六夜瘪着嘴,饶是她作的乱,她倒还委屈起来了。
宁衡摇摇头,拿起书册没再看她,“让妖物有趣的生活真的是太过恼人。”
这段时日,十六夜嫌日子无聊,非要去听府中丫鬟们传道那骇人故事,小厨房的做饭大娘年近半百,说起故事时带着些沙哑的嗓子,让人听起来特别容易身临其境,似乎自己就是那故事主角。
“从前呐……有个书生进京赶考,书生穷啊,住不起城里的房子就在京郊租了间小破屋,那屋顶还盖着茅草皮,用几块砖压着,破旧得很。整个屋子就一扇窗户,窗框上还挂着个铃铛,就是铁的那种,已经生了锈,发出的声音倒十分清脆,随便一阵风刮过,都响个不停。若是大风,连窗户都关不上,铁铃铛就一个劲儿随着风忽闪忽闪,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然后呢然后呢?”
几个小丫鬟都好奇得很,缠着做饭大娘睁圆了眼睛。十六夜也缩在一旁,抓着自己的衣角听得认真。
“一天夜里,书生正在复习功课,忽然听见“吱嘎”一声,门开了,但屋外没有人,连只老鼠都没有。书生以为是门外风太大了,没有在意,只是将门从里面上了锁,可是——忽然间,窗户被猛地撞开了,门上的锁也被撞得咚咚直响。像是有谁在前面敲门——”
大娘讲得绘声绘色,时逢傍晚后,月色早早已经上了树梢,周遭下人们的房间,此时还没有亮起灯,所有人都在忙碌或是躲在哪处清闲,也没有人谁敢擅自回房歇下。四下漆黑一片,这恐怖故事也就由此多蒙上了层阴暗的色彩。
“啊?他是不是遇到鬼了啊?
“书生有些害怕,找了几块砖将那窗户也紧紧顶住,好不容易四周安静下来,他继续点灯读书。忽然,有一只手从后脑勺伸过来,那只手雪白透亮,毫无血色,就像是瓷娃娃的手,颤颤巍巍伸到他的眼前,轻飘飘的话从他的头顶传来——‘你字写得真好啊,可不可以借给我看看?’”
“啊——”
一个丫鬟害怕地叫出了声,身旁人赶紧捂住她的嘴,几人回身看看,还好,没有被发现。
“他就像你似的尖叫了一声。”大娘指着那小丫鬟打趣道,“然后赶紧回头,就看到一副女人的身躯,她乌黑浓密的长发一直垂到膝盖,穿着一身白净的素衣,但是却没有脸。书生一时间看傻了,只见那女人忽然脖子、胸口还有腹部都在往外阴阴渗血,五官突然浮现出来,不过是七窍流血的状态。忽然,她诡异一笑,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她将手举到书生面前,继续问道,‘你不想给我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