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衣一呆,长长的指甲落在时雍的头上,许久没动。
“主子的事,婧衣一个丫头不敢多想。”
时雍浅笑,左右端倪着铜镜里自己那张变得美艳大方的脸,极不习惯,声音却十分平静。
“婧衣姐姐是个通透的人,我这么说,只想让宽心,我不是你的敌人。”
默了默,她又道“我不会抢你的男人。对你家爷也没有什么兴趣。你大可放心。”
婧衣没有回答。
房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时雍看着镜子,忽然觉得不对。
猛地转头,钗环翠响间,脑袋微懵。
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赵胤。
今儿的赵胤头戴凤翅盔,一身轻甲戎装,腰系长剑,既贵重俊朗,又冷峻风华,像个武将,换了一身打扮,与寻常那个锦衣卫大都督有些不一样,这模样儿看上去倒像时雍上辈子初次见他的样子——打马长街而过,英姿飒飒,引百姓欢呼,落少女春心。
时雍心脏怦地一跳。
只看了一眼,便垂目不再看他。
“大人。”
她起身行礼,婧衣和娴衣也赶紧福身,谦卑又小意。
“爷。”
赵胤站在那里没动,一张脸冷冷淡淡。
“好了?”
婧衣看一眼时雍,温婉浅笑。
“爷看看姑娘这身打扮,可还满意?”
赵胤没有说话,也似乎没有听到时雍和婧衣刚才的对话,面无表情地扫来一眼。
“去花厅候着。”
他转身就走,时雍这时才抬头,只一个背影,却被她看出了寒气森森。
这是要做什么去?
————
花厅里除了侍立的谢放,还有一对男女。
男的看上去约摸三十左右的年纪,清瘦英俊,唇上和下巴蓄有黑色胡须,一身轻甲戎装,看上去精神奕奕。小妇人二十出头,小鸟依人般坐在男子的身边,一说话便弯起眼角,很是乖巧可爱,温良贤静。
时雍看了谢放一眼,“谢大哥,这是做甚?”
谢放小声说“这位是昭毅将军裴赋,这位是裴夫人。你坐一下,等爷来再说。”
那位爷的用意,时雍不好随便揣测,与裴赋夫妻二人对视时,微笑示意,便不再说话。
这一等,就等了约摸两刻钟工夫。
赵胤进来时,唇上和下巴贴上了黑胡须,穿着与裴赋一模一样的衣服,配一模一样的剑,身形高矮都差不多,乍一看,竟有几个相似——
“大人?”
裴赋和裴夫人也惊了惊,从椅子上站起来,久久不动。
好一会儿,才惊叹地大声赞着“妙,妙,妙”,然后向赵胤行礼。
“裴将军请坐。”
赵胤拱手,看了时雍一眼,在她身侧坐下来。
“我离京后,还得委屈裴将军一些时日。”
裴赋赶紧摆手,“不委屈不委屈。能为大都督做事,卑职荣幸之至。”
……
和亲队伍死了人,怀宁公主失踪的消息,被封锁严密,京师城里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
倒是赵胤突染恶疾的事情,为人们津津乐道。
卯时初,城门边的茶楼里,人声鼎沸,好事者议论说,赵胤身染恶疾是恶事做得太多,他那病恐会传人,这才封了无乩馆,不敢见人。
彼时,日头刚刚升起,昭毅将军裴赋携夫人夏初叶,携兵丁若干,打茶楼前经过,从齐化门出,回乡省亲。
裴赋是永平府青山镇人士,其祖父随着永禄爷靖难大军打了金陵城,后永禄爷即帝位迁都顺天,又举家搬迁到顺天府来。祖父故去后,对故乡山水念念不忘,其父前些年解甲归田,便带妻妾回乡定居。
裴家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