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
什么刑法变革,不就是为了替孟廷求情吗?
每次都是这样,孟廷是这样,姜无谄是这样,朱倩也是这样。
她想保的人,就讲一通大道理把人留下来;她看不顺眼的人,就再讲一通大道理把人赶出去。
还有魏可宗,姚厚德,她想要拉拢的人,便千方百计地举荐到他跟前,推崇备至。
而朱志行和他潜邸的故旧,那些只忠于他的人,她便费尽心机地贬低陷害,或者阻拦晋升。
李复书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心惊,或许连提出改革这件事情,也是赵学尔的私心?
因为她要所有人都对她歌功颂德,推崇她,拥护她,甚至臣服于她。
怀疑渐渐转变为愤怒,仿佛一桶炸药堆积在李复书的胸口,而他手上的奏章就像冒着火星的导火索,“呲啦”一声被撕成两半扔在地上,满腔的怒火这才稍稍得以发泄。
“别。”吴自远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
他看着那两片残破的仿佛垃圾一样被扔在地上的奏章,心中痛惜不已。
虽然才听李复书念了几句话,却已经令他首肯心折,他觉得赵学尔提出的问题十分值得研究。
但看李复书的脸色,他却不敢在这种时候说出来,只提醒道:“另外一本,才是皇后谕示。”
还在气头上的李复书下意识地看向石桌上仅剩的那本奏章,犹豫了几秒之后,狠狠地捏在指尖,本来想像刚才一样一撕了事,但看吴自远紧张的模样,终究还是高抬贵手。心想他就瞧瞧赵学尔究竟说了什么,若还是像刚才那样东拉西扯惺惺作态,他再撕了不迟。
他大力地掀开封面,却在看到里面内容的一瞬间愣住了。
因为那上面赫然只有两个大字,不赦。
李复书定定地看着那两个大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吴自远却能感受到李复书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他趁机捡起地上残破的奏章拼凑着认真地看起来,赵学尔不仅提到要减轻刑罚,以仁治国,还提到对待非大奸大恶的罪犯,除了惩罚以外,还应该给予适当的教育,让其知廉耻,晓荣辱,明是非,让他们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也防止他们刑满出狱后二次犯罪。对于偷盗三两银子便处死刑的南唐来说,这样的观点实在令他耳目一新。
但他现在可不敢在李复书面前夸赞赵学尔,只貌似不经意地道:“看这落款,这篇奏章是皇后一个月以前写的。”
盯着手上奏章发呆的李复书闻言回过神来,一把从吴自远手中抢过残破的奏章,他仔细地看了最后的落款,时间确实是在一个月以前。那时候姜无谄都还没有回京都呢,自然也就没有孟廷什么事了,所以赵学尔这篇文章应该不是为了孟廷所写。
“既然她不是要给孟廷议功,那她又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呢?”李复书呢喃出声。
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但吴自远站得近,还是听见了。
他也在想同样的问题,是啊,既然赵学尔不打算给孟廷议功,那她让他把这本奏章带给李复书的目的是什么呢?
毕竟李复书让他去问赵学尔是否给孟廷议功,赵学尔却让李复书轻刑慎罚,以仁治国,确实比较容易让人产生歧义。
一旁的唐谨见李复书和吴自远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犹豫着开口道:“或许……是因为皇上说凡姜助教代天巡狩期间记录在案的案子,都按罪加一等从严从重处置……前些日子,皇后为了这件事情还特意来过安仁殿一趟。”他撇了李复书一眼,结局就不用他说了。
李复书立马想起那日赵学尔急冲冲地来安仁殿找他,让他遵循法度,不可随心所欲增加刑罚。但他以为那是赵学尔为了替孟廷开脱编造的借口,根本没有多想,不但没有采纳,还与赵学尔大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