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起来十分生气的样子,可虞幸能从他颤抖的声音里感觉到,除了生气,老人更多的其实是恐惧。
仿佛被院长知道他“不务正业”会是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
院长很敬业,难道臆想状态的他,也会强制要求员工敬业,一旦不合格就露出恐怖的那一面吗?
老人确实是停尸间管理员,因为只要克服恐惧稍微凑近一点看,就能看到老人胸口别着的工作胸牌,清晰地写着停尸间看管李德康几个字。
“我什么时候污蔑你啦,你不能不讲道理。”虞幸理直气壮,“你不去看停尸间,跑资料室玩文字游戏,是不是想冲业绩?”
“我……”李老头的脖子咔咔作响,他眼睛里的血丝全冒了出来,脖子裂开了一条缝。
那个缝中没有流血,只有一排牙齿,牙齿上沾着些肉沫,声音就从这个缝中飘出来“我不能回停尸间,我不能回去……”
随着一句话,缝隙像嘴巴一样开合,它的头也一点一点的。
“也行,我只是来找个档案,你回不回去和我也没什么关系。”虞幸很好说话地点点头,“那这样,你就在这坐着,我找我的东西,你别干涉我,我就大方点不告状了,怎么样?”
老人沉默半晌,无声地坐了回去。
看来它同意了虞幸的提议。
不再出声的老人融合在黑暗中,像是不存在一般,变成了一道影子。
虞幸多看了一眼,然后就走进去,在一排排书架中寻找可能存在的档案了。
黄昏模式整个医院都处于奇怪的状态,他抽了好几个纸袋,书架上的资料名字从各类病例、用药记录等等变成了人体实验数据库一样的存在,还有一些是医生护士们的入职报告、药剂研究数据等。
这些东西不应该放在这间医学资料室里,它们将资料室填充得满满当当,却更加杂乱,想在其中找到一份具体资料,只能先搞清楚大致类别,在圈定时间范围,一个个去找。
虞幸翻了好些时间,终于在最角落的架子上发现了病人病情记录这样的档案,他抽出那些档案纸袋,却没找到关于自己。
不仅是他的,其他嘉宾的也没有——他直接以“幸”作为病患并称,那么其他人也应该是用人格面具称谓做名字的,他没有看到。
“你在找……什么……”大约二十分钟后,门外已经恢复了“吵吵嚷嚷”,老人大概也是从威胁中缓过了神,见虞幸迟迟不走,不由得出声催促。
“找我和其他人的数据啊,医生天天过来抽我血,给我打针,收集了很多弥足珍贵的数据。”虞幸把手上的档案塞回档案袋,放回铁架子上,“但是今天的医生因为劳累而昏倒了,现在需要数据,没人拿得出来,我只能来资料室取。”
“我真的很急,这可是我和其他病友的资料啊,没有资料我们怎么治病!”他苦恼地皱起眉头,求助般看向老人,“等等,你会出现在这里也不一定是没有道理的,该不会……我和病友们的资料都已经划拨到停尸间去了吧?我天哪,医院这是准备放弃我们,花费心思去治疗更容易康复的人了吗!?”
“不是的!你怎么会这么想?”老人慌乱地否定,“我们院长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我们一直认真治疗每一个病人,无论他能不能痊愈,能不能活下来,我们也从没放弃过!”
虞幸“那我的档案呢?”
“你的……你的……对了,你是三楼的病人对不对!三楼病人的档案半天前被院长秘书拿走了,你的档案应该也在里面!不是医院放弃了你们,是巧合,是巧合!”
老人的脖子开开合合,急切地想要证明医院的无辜。
虞幸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这里的鬼怪都很害怕院长,可又自发的相信医院里的医生们在院长的带领下塑造出的职业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