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鬼物邪术接触久了的人身上,都会沾染上类似的气息,这让他们只是站在那里,都与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
白天在阳光下,这种气息好歹还能被遮掩一二,一旦光芒消失,他们便无所遁形。
在这个副本的世界观下,这类情况应该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鬼者也会变得越来越不像人。
而同样的概念转换到推演系统里,就好理解多了——这不就是人格异化度过高而导致的变异么?
虞幸瞧着这枯瘦男人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和比常人咧开得多的嘴角,心想,这已经是影响到外表的异化程度了,离彻底变成怪物不剩多远。
不知若是在南水镇副本中遇见的那位神婆在这里的话,以她能瞧见生死时间的眼睛,能不能看出这位老兄的寿命还剩下几天。
他与这人面对面站着,打量了一下对方的红布鞋。
又是这种鞋子,它总能在任何环境中成为最显眼的那一部份,令人移不开眼。
难不成这是万般大师那边的标准着装么?谁敢不穿就会像上学时不穿校服一样,被风纪委员或者教导主任拉出来扣分……
心里想了一通有的没的,虞幸揉了揉被敲锣打鼓声弄得有些痒的耳朵,没有回应面前这人对他称呼的纠结,一偏头问道:“你后面这些……”
“都是你做的纸扎人?”
似乎没想到虞幸第一句话会问这么一个不相干的问题,那男人的眼角稍稍抽动了一下,随后桀笑着搓了搓手。
“看来,狐狸大人您——”
他不叫狐仙也不叫狐妖,而是叫狐狸,那个“您”字也是被一把破锣嗓子叫的阴阳怪气,显然是完全不认为一只牲畜修成了精后有什么了不起。
但或许是因为万般大师的命令,他又只能使用这种客客气气的措辞,再加上虞幸的反应中并没有震惊和警惕,显得这场突然袭击一点儿排面都没有,让他更不爽了,他拖长了音调,抑扬顿挫地补完了后半句:
“对我的到来是早有预料啊~”
“否则怎么还有这个闲情逸致,欣赏我的傀儡呢?”
哦,不是纸扎人,是傀儡。
虞幸听到答案,忍不住又端详了一下,只觉得这“傀儡”的做工实在粗糙,还不如人家殡葬行业扎的纸人好看。
他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狐狸精,想到什么说什么,一点儿也不跟着男人客气:“和你长得挺像的,丑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嫌弃:“大半夜找过来,我还当要干什么呢,就让我看这个?傀儡表演么?我挑个皮都要千选万选找个喜欢的,谁允许你把这么伤眼的东西带到我面前?”
男人眉间阴阴沉沉,点明重点:“狐狸大人,您是不是还搞不清楚状况呢?”
他的手又搓了一下,虞幸瞧着倒像是习惯了手指上缠着什么东西,如今没有了,才不适应地一直动。
但他小小的一个动作,身后那些活蹦乱跳的白色鬼影还真就停下来了,敲锣的放下手,打鼓的停了拍击,僵尸跳的也站稳了,从极致的闹腾瞬间长为了极致的安静。
可是静悄悄的,反而更令人毛骨悚然。
男人脸上的笑容又夸张几分,一双红布鞋鞋尖对着虞幸,莫名让虞幸觉得红布鞋才是本体除此之外的所有躯体都只是被控制的壳子。
“我家主子听闻您远道而来,是为了帮一个小妮子报仇。”
他每句话的尾调都是上扬的,特别奇怪,像在唱歌似的:“主子让我给您传句话,‘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最会骗人了,您哪知道她们是受害者,还是编了谎话来诓您的呢!不如过两日来府上一叙,解开了误会,结个善缘呐——’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