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莫要胡乱猜疑。小老儿只是相信,做一点是一点,积少成多便总有成功之日。”
简直嗤笑一声,“我将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您老还在狡辩,糊弄鬼呢?这山也是会长高的,纵你有无穷尽的子孙,也只能无穷尽地挖下去。”
愚公又是一梗脖子,“我的子孙我的娃,我爱咋挖就咋挖。”
简直冷哼一声,“既然这么不上道,那我也只好把话说透啦。一位九十高龄的垂垂老者,回想起碌碌无为的一生,决定在离世前做一件感天动地的事情,说不定还能青史留名。这才是愚公移山的真相吧?”
愚公涨红了脸,仍在强辩,“空口无凭无根无据,小哥不得胡乱抹黑。”
简直摇摇头,“因为先前你对我撒谎,我便知道了,你事先已策划之中,你的目的就是获得外力相助。本只打算博个虚名,没想到真地惊动了天地。事情闹大后,你的策划取得了超预期的成功,甚至被人当作楷模学习,你也只得将错就错下去。”
愚公开始耍赖了,“你知道了又能怎样?我才不怕你跟人说呢,谁会信你啊?何况你就是想出去,须得先说服我。就冲你这套说辞,打死我也不能让你说服。”
简直淡然一笑,“这里并非世间的衙门大堂,咱们当下只需凭着良心说话,上天有眼正看着呢。不仅看你说什么,还看你想什么。因此无需你口服,心服足矣。”
愚公有点儿慌了,给自己打气,“相信天官也不会听你胡说。”
简直叹了口气,“我一个凡人都可以看透,你这点儿小心思,真能瞒得过天官么?只不过借你的故事,让凡人愈加虔诚地笃信神灵,所以才看破不说破。你当下无非是在自欺欺人,因为智叟还是个糊涂蛋,给了你坚持下去的动力。可当他也明白了事情真相后,你还在此处硬撑的意义何在?忍受与家人分离的代价,只是为了骗自己玩?而且明知骗不成,到底是在图什么?”
愚公无言以对,眼圈顿时红了。
简直又转向智叟,“这么多年以来,你所谓的坚持,就是在试图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是不是傻?是不是天真?是不是在虚掷光阴?”
智叟这会儿自然也听明白了,“这混账老小子倒是成功嘞,可把我害惨啦。”
简直不以为然,“你这说法略显不厚道。固然有愚公之因,但归根到底还是自找的。”
智叟心生悔意,“我过于自负,总是习惯性将旁人都当成傻子,结果偏又遇上了这般执拗的愚公,最终贻笑千古。”
简直宽慰他,“凡事皆有因果。而你借此消除了业障,在我的帮助下提高了觉悟,还是收获不小的。”
智叟好奇,“小哥先前说过,我俩的见识都有问题,不知你又是如何看山的呢?
简直实话实说,“看山还是山。”
智叟不解,“咱俩都看山是山,有啥区别呢?凭啥你是大智慧,而我就是小聪明呢?”
简直思忖了下,“因为是山不是山,皆在我一念之间。看它是山,它便是山。看它不是山,它便不是山。我即山,山即我。山或非山,又有何分别?”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轰鸣,愚公与智叟的身影瞬间消散,一物掉落在简直脚下。
是一块巴掌大的方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