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出了房门。
月光下,大家有说有笑。唯有叶纹梦,一言不发。发月饼了,每人一个。望一望圆圆的月亮,看一看圆圆的月饼,叶纹梦思绪万千家,是遥不可及的思念;家,是温馨舒适的港湾,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一家人,一碗糠粑,穷困的日子也快乐······为何要把我送人呢?叶纹梦在偷偷地流泪。
腊八节,要打团霉。团霉就是房屋墙壁上的蜘蛛网、烟尘、污垢等。容秀在厨房里帮忙打团霉,小少爷跟去凑热闹。小少爷看着天花板时,烟尘进了他的眼睛,哭了。大娘闻讯赶来,伸手就给了叶纹梦一巴掌“像喂的一条猪一样!”叶纹梦不敢捂脸,不敢哭,也不敢走开。待大娘走后,姐姐才敢安慰她,她才敢流眼泪,但还是不敢哭出声音来。当天晚上,叶纹梦说了梦话,大喊“妈妈!”把姐姐都惊醒了。
腊月二十三,是祭灶的日子。姐姐告诉她今天是祭灶的日子,她一听,不禁啰嗦起来。她想起了前不久的腊八节,自己冤冤枉枉挨了大娘的一际耳光。她要求“姐姐,我们今天到大嫂家里去,好吗?”姐姐问“为什么要到她那里去?”“今天祭灶,我怕小少爷到灶屋里去吵。”叶纹梦如实说。姐姐问了大娘,大娘同意他们去大嫂家里。早饭后,两姊妹带着小少爷去了大嫂家里。在大嫂家里,小少爷和贵宝淘气,打了一架。大嫂对儿子没好气,倒过扫把打了贵宝的屁股。回家后,小少爷对娘说贵宝欺负自已,大娘听后,忍不住气,跑到大儿媳家里,训斥了大儿媳一顿。姐姐告诉她“大娘就是这个性子,你不要记恨她。”叶纹梦点了点头。
“大人盼莳田,小孩盼过年”,是对百姓生活苦的真实写照。四岁、五岁那两年,一进入冬天,叶纹梦就天天盼起过年来。因为过年有荤腥,至少可以填饱肚子。每个除夕,妈妈会杀一只鸡,烧一块腊肉,把鸡和腊肉一锅煮熟,煮熟后捞出鸡肉,留下汤,再往汤里倒一墩板萝卜煮熟。妈妈会端着鸡肉去祭菩萨,祭了菩萨再让一家人呷墩板肉。那才叫高兴哩,叫快乐哩,叫幸福哩!妈妈往汤里倒一墩板萝卜,引起叶纹梦的好奇,她不禁问爷爷“我们呷萝卜饭呷得流清口水,为何过年还要煮萝卜呢?”爷爷说“这是习俗。”“我不懂!”爷爷便给她讲了关于年夜煮萝卜的故事。
从前,有一对年轻的夫妻,没有祖业,又多子多女,十分贫困。没有房子住,就在塬土边扎了个盖芦苇的棚子住。喂了鸡,鸡发瘟,死光了;喂了一条猪,猪也死了。过年时,除了家里有米、有杂粮,就只有塬土里的一块萝卜了。夫妻没法,除夕夜便煮了一大锅萝卜,用萝卜代替墩板肉!饥饿使萝卜好吃,一家人就呷萝卜过年!元宵节后,有瘟疫从外边传进来,死了蛮多蛮多的人,但这对夫妻和他们的子女,却安然无恙!灾后,消息传开,不但成为佳话,而且大家都在除夕夜煮起萝卜来。这样继续下来,变成了习俗。而且,当地后来有了“萝卜上了街,药铺不用开”的谚语。
叶纹梦满了六岁,到了地主家里,要在柴虎老爷家里过年,生活确实好了,至少不会挨饿了,使她不用再想过年那餐好东西的事了,但随着除夕的来临,叶纹梦越来越想念起妈妈来。想着想着,叶纹梦不禁对姐姐说“姐姐,我能回去看妈妈吗?”姐姐反问“你晓得回去吗?”自已家里叫什么地方,离开这里多远,从哪里回去,叶纹梦都不知道。叶纹梦有了情绪变化,渐渐变得郁郁寡欢。懂事的姐姐,就开导她,耐心地开导她。
过年那天晚上,柴虎老爷一大家围坐一团吃墩板肉,有鸡有肉,还有米酒。每个人的面前摆着碗筷和杯子。厨娘给每个杯子都倒了酒。老爷首先端起杯子干杯,见大家都起身回应,叶纹梦也起身。干完了杯,叶纹梦放下杯子,没有喝酒。大娘提议呷礅板肉,叶纹梦没有动筷子。破例,大娘夹了一块全精的礅板肉,送到叶纹梦的碗里,叶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