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一个酒馆,唯有我孑然一身。此刻,我不能否认自己是一个女鬼的身份了!照那牛鼻子老道的说法,我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了。这是多么悲哀的真相啊。而我竟然在浑浑噩噩的游荡中浑然不知。
我究竟是谁?我身前究竟有什么尘世不能了结,要支配着我如此执着辛苦地寻找我的真相呢?
一种强烈的孤独无助的感觉深深地袭上眉头,我透过震碎了的窗户,凝视着那轮满月,禁不住黯然泪下。
我又一次感觉到,不仅我的眼泪是冰冷的,我身体的每一处都是冰冷的。
我身体的冰冷堪比这皎洁月华的冰冷,那道浅瘦的河流,在吊脚楼底缓缓地流淌,浪花溅起的声响,像小提琴演奏的小夜曲,带着几分朦胧的美感。
酒馆里留声机的音乐仍然在舒缓地传送着。
我突然又记得了牛鼻子老道的忠告,今晚七月半,距离冥关闭门的时间只有两个多小时了!
我该怎么办?此刻赶往冥关投胎,尚且来得及。倘若错过今晚,我残存的这点元气,能撑过明年的今晚么?
可是,我还没有找到我要的真相。我仍然是一个没有身份的女鬼。
我不想这样!
可我,该怎么办?
我将幽怨的目光从窗外移到室内,落在了桌上那大半瓶酒上。
今宵有酒今宵醉,倒不如先喝醉再说吧!做一个醉死的女鬼,也比做一个没有身份的糊涂鬼强!
顾影自怜的我,将冰冷的酒盛入杯子,连饮三杯,方才饮尽。
酒自然是好酒,但这酒的苦寒当真了得!我身体往沙发上一瘫,当真成了一个无人问津,却又千娇百媚的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