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亦燃还没来得及说话,柯明叙又有些歉意地道:“是我有些唐突了,若是不太方便,那也没什么。”
邵亦燃很快便道:“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今日的歌伎也原本便是住在别院中的,我派人去同她说一声便是了。柯大人可是要私下见她?我还要再安排人收拾一间厢房出来。”
听说柯明叙恐怕还要和这个不明不白的歌伎单独共处一室,景瑚更是着急起来,“便是要单独见那歌伎,也只在院中随便找一处水榭小亭便是了,做什么要找间厢房?”
这世间歌伎舞伎,伶人花魁,多得是人身不由己。可也有很多人是自甘堕落,从根子里就是坏的。
柯明叙是君子,她并不会觉得他会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可她还没有见过这个歌伎,并不知道她的为人,所以她绝不乐见柯明叙和她单独相处,将来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柯明叙也道:“只是觉得她的嗓音有些像我从前见过的一个女子,所以一时间有些感慨罢了,不过她们大约并不会有什么关联,其实我也不是非见不可。”
邵亦燃却不肯放过这个机会,连声道:“并不麻烦,并不麻烦。柯大人口中的这位女子,想必和柯大人曾经有所羁绊,如今听见相似的歌声,想到从前旧事,有些触景伤情也是寻常事。”
这话说的仿佛柯明叙和那女子之间有许多故事。
“这一片木樨园中便有一处小亭,名为‘清光’,我这就吩咐人去将它收拾出来,再请这位吴娘子先行去那一处等候。”
话一说完,即刻便招了侍女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景瑚心中的不满愈加浓烈,不想理会邵亦燃,也有些不想理会柯明叙,夹在中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闷头饮了一盏茶。
很快方才的那位侍女便又走到了邵亦燃身旁,瞧着是已经将事情安排妥当了,便听邵亦燃道:“柯大人,吴娘子已经在园中的清光亭中等候了,园中的侍女会引你过去。”
柯明叙站起来,道了声“多谢”,看了景瑚一眼。
景瑚已经想好了,她是要跟柯明叙一块儿去的,“柯世兄,我能和你一块儿去见见那位吴娘子么?我也觉得她的歌声很好,想知道有这样美妙的歌声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景瑚的话刚说完,邵亦燃便忙道:“小县主还是不要过去了,或许这位吴娘子真是柯大人的故人也未可知,便不要打扰他们相叙了。”
方才景瑚只以为邵亦燃对柯明叙的殷勤是为了讨好自己,到此时他要将她留下,她才看明白,这个人根本就是想要和她单独相处一阵子。
她正要出言讥刺他,便听柯明叙道:“邵公子倒不必有这样的顾虑,那位女子不过是我从前见过而已,我也很清楚她如今的下落,这位吴娘子,我大约是没有缘分见过的。”
“不过是随意说几句话罢了,便是小县主跟着,也是无妨的。”
景瑚还怕柯明叙会拒绝,这样一来,她自觉腰杆子硬了不少,轻蔑的冷哼了一声,“邵公子家里养的好歌伎,是怕我见了,便要讨走么?我倒是还不会如此讨嫌,不过见一面罢了,少不了她一块肉。”
邵亦燃也很快站起来,“既然是如此,不如我陪着二位一起过去。”
景瑚顺手往他肩上按了一把,真是弱不禁风的一个书生,还学人家当纨绔,“邵公子今日是主人家,客人不止我们两位,还是留下来好好陪客吧。”
又道:“放心,我们不会对那位吴娘子如何的。”
“我……”邵亦燃还想再说,景瑚却没有给她机会,随手指了过来报信的那个侍女,令她带着他们往木樨园深处走。
邵亦燃要请她过来用膳,的确是用了心的。便是木樨园深处的树枝之上,也都挂着大大小小的琉璃灯盏,散发着如月色的光华,流泻在枝叶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