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虽说此时世事祥和,多指内地,这边关之处,大的战事不起,小的摩擦却是有如家常便饭。是以这边军军纪严谨,令行禁止,不一时,众人整肃停当,列队出行。那百户一马当先,盔齐甲亮。众什长紧随其后,列队策马,狗儿随在刘大壮身后,初次巡查,见着这般阵仗,不觉心情澎湃,意志昂扬,紧一紧身上衣甲佩刀,握紧手中大枪,再细看一下马上搭载弓箭行帐诸物,在马上昂首挺胸,有若专迎上官检视一般。
一盏茶工夫,众人出得城门,策马奔行,刘大壮在马上回过头来,笑望狗儿示意,狗儿一夹马腹,紧跑几步,伴在身旁。
“狗儿,这军旅之事,不同儿戏,虽这夏日,草木丰盛,异族游牧为生,此时多不会犯边,但亦不可大意,若是遇着战事,需紧随我后,与众弟兄结队而行,不可轻率出列,擅自而为。”刘大壮关切的对狗儿说道。
“刘头儿,我晓得了,我定时时紧随刘头儿身后,但有遇敌,竟听头儿您吩咐。”狗儿在马上拱手而礼。
“狗儿,你年纪尚幼,万事不可急躁,也莫因我此言太过焦忧。自古道‘狭路相逢勇者胜’,一旦厮杀,当尽心竭力,不可优柔寡断,但得斩杀敌寇,得以脱身,更不可纠缠。战阵之上,不可只依力克敌,当眼观六路,审时度势,首要之事,当是保全自身。”这刘大壮因爱惜狗儿,将自身从军经验倾囊相授。狗儿一时感慨万千,内心感念不已“刘头儿,狗儿记下了。”
此次出行,新卒并不大多,只人而已,众人中多是都有些战事过往的老卒。马儿跑出城门里,把总在一小岗上勒马驻足,随行旗手一展旗语,七八个什长越队而出,上前领命。不一时,刘大壮回转来,整肃己队,与另一什共二十人合作一队,往东而行。另两什自此往西而行,把总携几名亲卫和其余三什往北稍稍深入巡查边情。军令有示,此次巡查,以巡为主,但遇军情,相机而动,不可死敌。若遇小股异族犯境,如无抢掠人口,杀伤人命,当以驱逐为要,倘若遇有大恶异族,可视情形自行决断。此次巡视以十日为限,十日后当于此岗汇聚返回关城。两个什长将军令说与众军卒,众人哄声应诺,随什长向前奔行。
说是巡边,其实本就是在这边民聚居之地间游走,按常时生息之所沿途看顾,查问边民、检视烽火。这边军多年来也学了那异族之法,制作干粮肉铺,更有那绿洲之上所居边民补给,所携物件并不大多,又是二十余人一道出行,这野兽也不大敢近身。每奔行十数里,便寻一高岗极目望看,稍事修整。遇着边民,便打问补给一番。由于这边民多是自行迁居于此,大都有其因由,其中大有故土难回之人,扎根于此。平日里常受异族滋扰,多亏边军巡视保境安民,故是见了边军犹如子弟,甚是亲爱。每每相遇,必是鼎力相助。若遇不着边民,便用所携干粮自给,夜里也多宿于烽火驿站,如此反复,每日巡视五七十里。
初时日,平静如常,狗儿自打从军,每日校场操习,只闲来在城外里走动过,虽是来至边地数月,只感与幼时乡居不同,到底如何,却不甚知。此次一路骑乘巡检,一路竟是新奇,满眼都是苍茫,又兼着少年心性,顿觉心胸大阔,忍不住想放声大呼,却待张口,却不知呼之若何。老卒们却觉寻常,平日里,老卒最喜这夏日巡检,边地此时多是山花烂漫,柳绿草长,也因路径熟识,常可寻得山桃野梨,间或遇着些香甜野瓜,于老卒来说,说是巡检,犹若游春。
这第六日里,走了也有三百多里地,也是己方守备之地的边缘,另一边便是另一守备所辖之地,就在众人在一林间饮马歇息,吃了些干粮后,整肃军马,出了林来正待待回转之时,远远见一骑烟尘在几里外一个山岗上腾起,不一会儿又见后面几骑追赶而来。刘大壮与另一什长相视一望,喝声“备战!”众人尽数上马,随了两位什长策马迎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