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周全携了老爷家书,听老爷吩咐,回转家来。先是见了家中周伯,回禀了老爷嘱托,将老爷书信交付周伯,不敢耽搁,喝了口凉茶,一抹嘴,往巷子那头邵家急急行去。
来到邵家门前,家人自是认得,要周全在门内耳房歇了,奉上茶水,另着人去禀报邵老爷。不一时,家人领着见了邵老爷,将周老爷与慧儿书信一并奉上。邵老爷见慧儿写给薇儿书信,笑一笑递与刘氏,刘氏会心一笑,命贴身丫鬟将信送与薇儿。邵老爷命人将一锭银子赏了周全,并命厨下备了酒饭招待周全,周全推辞不下,又确是赶路腹饥,便随邵家丫鬟去偏院用饭。
丫鬟送至院前,细声交待几句,自回转去。周全谢了,转身去往院内,刚踏入院门,因走的急,与一胖大汉子撞个满怀,跌了一身灰,爬起来便要相骂。“全哥,对不住啊。”那汉子急急将周全扶起,忙不迭的扑打周全身上灰尘。周全原本恼急,张口欲骂,一则因着这是邵府,老爷亲家,二则听得此声亲热招呼,声音熟识,那嘴便合上了,手抚膝盖,歪了头去看那人,见那人咧着大嘴对他笑着。遂笑骂道“你这猪大肠,臭大肠,老子刚刚走了几百里地回来,茶饭都未入口,便被你撞跌一跤,你作死啊,赁的莽撞。”那人一个劲的笑着点头,憨实地不知轻重的帮着周全扑打身上灰尘,那宽厚的手掌落在周全身上‘噗噗’作响,只疼的周全咧着嘴骂道“你这猪大肠,死一边去,拍的你家爷爷生疼。”那汉子只是呵呵憨笑着,接口道“全哥,你这怎的一下大着俺老朱两辈,平日里俺都唤你一声哥哥,今日里怎的成了爷爷。”周全气苦,知他是个混不吝,笑骂道“滚一边去,你怎的在这?”那汉子听周全如此问,回道“全哥,这要过节了,我来邵老爷家里送些猪羊,刚在这里用罢饭,不想就冲撞了哥哥。”那边周全呲溜着嘴“啊哟,疼死我了,皮都撞破了。你个夯货,怕是吃的太饱。”那人喝喝笑着“老爷家酒菜好,是吃得饱些。”边说边挠着头憨笑。
这人原是一个屠户,名叫朱大昌,自小跟着父亲杀猪宰羊,做些粗壮活计,是以人多唤其‘猪大肠’。前几年父亲去了,家中尚有有一个老母,自接了父亲摊子作那屠户。日子虽不富裕,倒也养得起母亲,只是人过于憨实,又长得粗笨,二十大几了尚未娶亲。
周全见此情景,也无心和他纠缠,问道“我老爷家可有送些猪羊?”朱大昌回道“还不曾去,周伯也未命人唤小子去,我这就去问问周伯。”
“嗯,你自去送些猪羊,周伯年纪大了,节俭惯了,如今老爷不在家,周伯更是不会铺张,你自送些去,只不要大多,银子我把与你。”周全知周伯性情,对朱大昌说道。
“全哥,那我去了。”朱大昌虽是憨实,也怕周全骂他,听周全吩咐,一溜烟径自去了。
“这个夯货。”周全嘀嘀咕咕地进了院子,厅门一个家人远远见了他两斗嘴,只是笑着,见周全走来,引他进去用饭。
转眼中秋佳节,满县城张灯结彩,周家一家团聚,自是欢喜,慧儿隔窗而望,看着一轮满月,洒下皎洁的月光,照得厅内一片清亮,念及薇儿,想起给薇儿的书信,嘴角儿露出一丝浅笑。
此时,邵老爷一家也置办下酒菜果点,命家人布置在那柳旁亭内。薇儿陪母亲刘氏在佛堂里礼佛毕,帮着母亲在佛前供上果品点心。来到亭前,邵老爷远远笑望着二人迎上来。薇儿叫声‘爹爹’,跑过来攀住邵老爷的手“娘,快来看,今儿个月儿好圆好亮啊。”邵老爷慈爱的看了眼薇儿,轻抚一下女儿的秀发,与刘氏相望会心一笑“我家薇儿长大了,不知还能和爹爹看几回秋月了。”薇儿嗔笑道“爹爹,我年年陪您和娘赏月的。”邵老爷笑着打趣道“哦,我家薇儿愿意,爹爹和你娘亲愿意,怕是有人不愿意呢。”薇儿闻言,俏脸绯红一片,搂着邵老爷胳臂摇晃着,头脸都快蹭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