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马蹄声乱了心绪,周仪突然不耐烦地打断了夏辉“好了好了,回京再说,我还急着赶路!”
夏辉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语气,不由愣住。
周仪却没再看她,匆匆翻身上马,眉间不自觉紧蹙。
他一拉缰绳,马头转向,却见林中骑影已经到了五十步内,速度丝毫未减,分明冲着他们而来。
“前方可是礼部尚书池公别居?”前方还没停下,就迫不及待喊道。
门房高声应是。
“我是京城家中来的,速报主人,敦化坊周家——”话音戛然而止,来人呆呆地看着周仪。
“敦化坊周家怎么了?”周仪攥紧缰绳,厉声问道。
来人翻身下马,跪地低沉道“周郎节哀,鲍娘子、鲍娘子没了……”
刹那寂静。
“哥哥!”夏辉尖叫一声。
马背上,周仪轰然倒下……
……
“……冬月十九,约辰时三刻……绿衣内侍……赐酒……”
“宫里?怎么会是宫里?宫里还有谁?是宫里的谁?”池棠紧紧攥住池长庭的衣袖,双目睁得发疼。
圣驾东巡,太后、嫔妃、皇子、公主几乎都带上了,宫里还有谁?谁有这个动机?谁有这个胆量?谁有这个能力?
周仪官品再低,也是朝廷命官,鲍雪出身再寒微,也是命妇!
是谁光天化日、堂而皇之地夺人性命!
池长庭的脸色比池棠还要难看,却只拍了拍她的手,朝报信者一点头“说下去!”
“……鲍大娘也病倒了,家中大夫人已派家人帮着治丧——”
“可有报官?”池长庭语气沉沉问道。
“县衙跑了一趟,听说是宫中赐酒,不肯受理。”
“颜松筠怎么说?”池长庭问。
周家在敦化坊,敦化坊属万年县,颜松筠则是万年县的县尉。
“颜先生说……确实是宫里的人!”
“是宫里的谁?”池棠忍不住追问。
来人答道“具体是谁指使的,我走时还没查到!”
池长庭点点头“你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报信者躬身退下。
池棠猛地扑进父亲怀里,大哭“爹爹……阿雪、阿雪……孩子……”
池长庭抚着她的秀发,沉沉不语。
不一会儿,外面来报“周小郎醒了——”
……
周仪醒了,却也没醒。
池棠站在父亲身旁,看着他撕咬着拉住他的仆从,目眦欲裂。
“放开他。”池长庭道。
仆从一松手,他便朝门口冲来,既没看到他最疼爱的妹妹,也看不到他的师长。
池长庭抬起一手按在他肩上,他才抬头看了一眼,目光癫狂无神。
池棠顿时心中大恸。
怎么能不癫狂?
他的妻,他的儿。
他前一刻还因为初为人父欣喜若狂,一眨眼,堕入深渊。
“先生……”他嗓音嘶哑,“我要回京,阿雪在等我……”
夏辉冲上来拉住他,哭道“哥哥,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你会死在路上的!”
“让他回去。”池长庭道。
池棠扯了扯他的衣角,也是不赞同。
池长庭拍了拍她的手,吩咐道“给他打盆冷水,擦把脸再走!”
没有人阻拦了,周仪也只是呆呆站着,失魂落魄。
池长庭又唤来展遇吩咐道“你去备辆车,亲自跑一趟,送他们兄妹回去——”语气一顿,目光冷冷看着周仪,“好好活着,阿雪和孩子还等着你为他们报仇!”
……
周仪和夏辉是正月初四离开的。
等到池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