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嘉寿殿临西海池西岸。
从嘉寿殿出来,一路惟见碧波明媚,杨柳多情,处处生机盎然。
和殿内的森冷阴郁如同两个世界。
“太后住在嘉寿殿里会不会不舒服?”池棠问道。
她只是去探望太后,进去没多久都觉得浑身难受,何况太后还受惊病倒了。
李俨“嗯”了一声,道“孤已经上奏请为太后移宫。”
池棠点点头,无意识地摇了摇他的手,轻声道“听说赵王妃不太好……”
岂止不太好,她听说的是,赵王妃失心疯了。
昨日御医宣布李震亡故之后,她仍跪着哭求御医再多看一眼,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在,她一个个跪过去。
直到最后一个,她突然暴起,抓着那名御医凄厉怒吼。
那名新晋的御医倒也沉着,不知捏了她那个穴道将她制住,这才教人好好地将赵王妃送出了宫。
回到赵王府后,她便不吃不睡、不言不语,至今还抱着孩子的尸身不放,连娘家人也劝不住。
夫孝未满,继而丧子,悲痛可想而知。
李俨听罢也沉默了许久,捏了捏她的手,道“赵王府你就不要去了,会冲撞。”
幼年横死,视为大凶。
他虽也怜惜,但大婚在即,还是私心地不愿受影响。
池棠也知道这点,可是心里沉甸甸的难受。
这件事现在闹得这么大,还有人想往太子殿下身上泼脏水,大婚真的不会受影响吗?
何况,太子殿下心里还有隐情……
他隐瞒的那段是什么呢?
昨天她原本也问到了那里,后来被何叔叔打断了。
如果没有打断,殿下会告诉她吗?
想到这里,池棠抓紧了他的手。
那就再问一次?
李俨感觉到她的力道,询问地看了她一眼。
池棠左右看了看,觉得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问道“殿下现在要去哪儿?”
李俨微微一笑“你希望孤去哪儿?”
池棠脸儿微红“殿下不忙的话——”
“不忙!”他立即道。
池棠忍不住睨了他一眼。
太子殿下什么时候不忙过?
“太子妃若是不忙,陪孤回东宫喝盏茶如何?”他含笑问道。
池棠轻咳一声“恭敬不如从命!”
……
池棠还以为是喝沏的茶,没想到直接被他带到丽正殿中庭,摆上了煮茶的茶器。
炉火燃起,左右退去。
他一面往壶中添水,一面缓声问道“阿棠是不是想问孤同李震分开后去了哪里?”
池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低低“嗯”了一声。
“孤在回东宫途中,遇到了董修仪。”语罢,恰水瓢放下,抬起头,看着池棠。
董修仪就是曾经的董婕妤,因为生了皇子被晋封为修仪。
池棠意外地“啊”了一声,疑惑道“怎么陛下问的时候,殿下不说呢?殿下的行踪不就有人作证了?”
李俨目光沉了沉,垂眸盯着火苗看了许久,才道“以前宫里有个贾才人……”
池棠愣了愣,道“这个殿下说过了,后来……没了……”
李俨点头“贾才人也不只是因为一只鹦鹉,她……只比孤大两岁,生性活泼爱笑,孤常在宫苑中遇见她,难免多说几句话,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因为一只鹦鹉……”没再说下去。
池棠听罢的第一反应是——
太子殿下这是被吓到了啊……所以现在遇到董修仪都不敢说。
“殿下——”池棠握住他的手腕,“殿下同董修仪从无往来,不必这样忌讳。”
两人原面对面坐着,中间摆着茶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