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店。人来人往,人声嘈杂。
我们找了个空位坐下来,不久后,其中一位店员便过来帮我们下单了。
我点了一碗鸡丝粥,一碗薏米腐竹白果糖水;灵溪则点了一碗鱼肉粥和一碗红豆糖水。隔壁桌的一个女人不小心将汤匙推倒,我们仨都被汤匙跌落地上的声音所吸引,不约而同望向隔壁那张桌子。
桌上那盘切成小段小段的油条吸引了我的目光。我看向灵溪,这时灵溪正好也转过来,说“要不再来一碟油条?”
我点了点头,“我正好想问你,没想到你先问了。”
我们边吃边聊天,往来的人群与此起彼落的嘈杂声似乎无法打断我们的对话。
话题由我开启。“对了,你当时说有一些申请上的问题想请教我,是什么问题呢?”
灵溪欲言又止,我们之间的对话停顿了几秒钟。
“其实,我原来不是想申请这所大学的,更不是想申请法律系。”灵溪深呼吸,稍微抬起了头,然后再娓娓道来自己的梦想科系与大学。
“我最初的想法是到北京大学念中文系。申请程序也来到最后阶段了,但就差最后的步骤,我被迫放弃了。”
我听到了她内心撕裂的声音,那道伤痕似乎找到弥合的机会。
“我父母不希望我念中文,到国外念个中文学位,回到本地也只能在报馆或是中学当老师,那倒不如在本地念个法律系来得实际,还可以申请最后一年到英国完成学位。”
法律系,马来西亚一般家长心中的“白月光“专业。其中本科最后一年在英国完成学位,或是到英国读硕士一年,顺便把律师牌照考掉更是家长们心中的模范样本。
“我爸爸和哥哥都是律师,因此全家人都希望我能继续往这个方向发展。他们觉得已经为我铺好人生的道路。”
站在父母的立场,他们希望能为灵溪铺排好人生的道路,让她在能够朝着充满希望的光明道路前进。但他们从来没有尝试与灵溪沟通,就连初步认识她的想法的动机意图也不曾产生。
“我已经习惯成为‘沉默的大多数’了,知道我背着他们申请中文专业的时候,他们立刻帮我终止这项申请。”
我的目光聚焦到灵溪的双手,她双手的手指交织在一块,手指上也留下淡淡的被刮过的痕迹,像是努力压抑情绪的时候不小心弄疼了自己。
这一刻,我庆幸父亲从小对我实施“放羊式”的管理模式,我可以自由地选择中学、大学、学院与科系。拥有选择的权力,以至于我向来忽略“选择”的重要性,渐渐地也不会珍惜这份权力。
“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在这个年龄、在这个阶段,我们没有反抗父母的能力,更没有决定自己人生道路的机会。父母为我们铺叙了他们认为最有前途的道路,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走完这条道路的同时,依旧不忘初心,不弃初衷。
灵溪留下这句话,笑着说,“没事,大不了将来对自己的生活有了掌握权,我再去实现我的中文梦。”
我当时只想着安慰她,“一定会实现的,多年以后,你就会发现当初那些人生海啸,也不过是微澜一朵;曾经以为跨不过去的坎,也不过是人生旅程中的一段小插曲。”
灵溪莞尔一笑,说道“我也这么认为。”
灵溪忽然问道“你待会儿还会去哪里吗?”
“没有,就直接回宿舍了。”
“那你想去中央艺术坊吗?我一直都很想去那儿,但总是找不到人和我一起去。”
“好呀,我也好久没有到那儿了。”
那天的糖水,甜中带酸,与我们的心情的滋味交织在一块了。
离开糖水店的时候,下起了绵绵细雨。有别于一般的雨,这一天的雨水特别清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