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动咏儿的日记本时,灵溪的手心被纸张划过,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从白色,到浅粉色,到深粉色。没有流血,但那痕迹久久不散。
纸张划过她手掌心的那一瞬间,她读到了咏儿害怕和朋友分享故事的段落。
手掌心的疼,远比不上心灵的刻痕。
那深刻的印痕,在脑海、在内心深处挥之不去。倒是手掌心上的痕迹,慢慢地被时间冲淡、消失不见,像是从未显现过。
腿上的伤也不疼了。血液凝固了,伤痕不再滴血,唯一证明血色曾经来过的,只有搁在地上的枫片、一抹红色和房间内挥之不散的血腥味。
咏儿的日记本,在每一个转身之间,都能化作一把锋利的剪刀,刺伤灵溪的心灵,却剪不走芜杂的精神家园。
读着读着,也读到了最后的几篇日记。
在过去的很多篇日记中,咏儿似乎对时间、对天气都没有了概念。什么时候是雨天,什么时候刮风,什么时候雨水降临,她好像都记不住了。
每一天固定的雨天,与其说是偷懒,倒不如说是心灵气候的真实反映。
“我这儿下雨了,却没有为我撑伞的人。因为,我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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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儿的日记
星期五。雨天。
我很累了,我已经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了。
他在人前装作成很爱我的样子,我就觉得很恶心。但,有的时候,我却从他的眼光、目光中看到了真诚、真心和真挚。
或许,我已经失去了辨别人性的能力。
谁是谁非,何为真何为假,任性的善恶,从来就没有明确的界限。
韩涵很爱我是真的,他想成为我的主人也是真的,他伤害了我也是真的,他把我视作小喵咪也是真的。
皆为真。
只是背后的意义却不一样了。
昨天,我本来要去满足他狂欢的要求,怎知道他却打过责怪我,让我不必过去找他了。
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
我第一次隔着屏幕感受到他的强烈的、浓郁的怨念。
大事不妙。
可又如何?
我不是没有想过向他人求救,但我觉得我的痛苦太普通了,根本不值得别人的同情。
我不敢告诉灵溪,看着她为我焦虑的样子,我很不好受。但我没有勇气告诉她。
我已经活在这样的监狱里了,没有必要带着其他人走进监狱。
监狱也不是完全黑暗的,那儿只少有一扇窗,让我和外面的世界交流和诉说自己的故事。
我闲来无事,就喜欢坐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世界。他观察凝视着窗外的我。
不可思议。
他也觉得我有问题了,但他从来不认为是他对我造成了问题。他认为我一定移情别恋了。
最近一次狂欢,他经历了呼风唤雨的宣告后,却藏不住内心的脆弱。
他开始质问我,是不是不爱他了。
我告诉他,我爱他,不爱他的是他自己。我希望他能正视自己的心理问题。
他落泪了。刚刚的风雨,顿时化成脆弱的眼泪,滴滴嗒嗒地从他眼眶里流出来。
我也落泪了。我知道我们都生病了。
他把病传染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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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的哭泣。无尽的悲伤。
终于来到最后一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