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脑袋里还在反复回放着今天早上在门口附近,与母亲间发生的那场对话。
在那之后的一整天里,她都没有再和妈妈说话过。
小姑娘起初感到愤怒,一个人自顾自地生闷气,再也不想理她了!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这种愤怒是毫无意义的。说到底,小孩子的撒泼打滚,目的都是为了让家长们能注意到自己,希望大人们能满足心愿,但若是大人们从一开始就选择压根不理睬的话……
无论在生理层面还是在心理层面,儿童都处在绝对的弱势,没有任性的资本。
但她可不是在任性、在无理取闹,做了坏事的明明是妈妈那边,她根本就没有生病!是妈妈不让自己去学校!
辗转反侧间,小姑娘很快听见,楼下又传来打电话的声音了。
看来,今时同于往日,妈妈的生活一如既往,在电话机旁边的沙发上一坐就是一宿,那台很有可能没有连上线的电话……
小姑娘用被子包裹住了自己的脑袋。
她有些赌气地想道:她已经下定决心,今天晚上就算憋尿,甚至尿在床上,都不会出这扇卧室门半步了。
过了几个小时,夜色愈发浓厚。竺清月在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听见自己卧室的门被敲响了。
“嗯……?”
小姑娘困到眼睛都睁不开。
又怎么了?
家里只有她和妈妈两个人,所以这会儿深更半夜的,只有可能是妈妈进来了。
妈妈……
小姑娘躺在床上没有动,听见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妈妈推开卧室的门,走到她的床边。
“清月……”
女人的手指慢慢抚上她的脸颊。
干枯的指腹,从脸上滑过时,传来粗糙的触感。
“妈妈只剩下你了……不要离开我啊,清月。”
压低声音的喃喃自语,在耳畔萦绕,像一个黑暗的,永远看不到尾声的床边故事。
女人反复着细碎的话语,神神叨叨的,但小姑娘年龄尚小,感受不到其中的诡异。
竺清月累到不想动,也没有睁开眼睛,很快又沉沉睡去了。
就这样,妈妈在她枕边坐了一宿。
妈妈已经很久没让她出去了。
自从她擅自替女儿向学校请假以来,竺清月就没出过门。
毕竟她还是小孩,又住在高层公寓楼里,又没有同龄玩伴,以前除了上学确实也不怎么出门,现在既然学都不能上了,那……
但这不是她始终只能呆在家里的理由。
笼中鸟的生活是压抑枯燥的,原本宽敞的家,竟有种让人无法呼吸的逼仄感。
“妈妈你为什么不肯放我出去?”
当小姑娘终于忍不住问出那个问题时,母亲的回答却异常平静。
“外面有很多坏人,会有很多危险。”
……倒是很像爱操心的大人会说的话,但别的大人们可不会像你这样,把女儿直接锁在家里吧!
一早上醒来后,小姑娘还是觉得困到不行。床上一片狼藉,睡相依然糟糕透顶;一照镜子,自己又变成了鸟窝头。
她没有平时醒来后的神清气爽,因为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
小姑娘再一次拉开窗帘,让灿烂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一同涌入,心情却和过去大有不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竺清月回想起妈妈最近这段时间的举止行径,觉得毛骨悚然。
有个骂人的词是“神经病”,就是说这个人精神不正常,但小姑娘知道,这其实更应该叫精神病,是要送去疯人院的。
妈妈她是不是就是这种情况?
竺清月决定再打一次电话。
这次不是在家里打了,感觉又会被妈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