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在姜寐歪倒在地之前伸手来一把拉起她,耳畔响起一阵铁索镣铐猛烈晃动的声音,也不知是恼怒她还是可怜她,终是忍不住质问道:
“你不仅痴傻,还是个狠人,你竟真的丝毫没有与你的夫婿、朋友透露?你没与他们道别?他们怎么会眼睁睁放你过来!”
姜寐神情有些腼腆憨实,轻声而无力地道:“我与他们说,要天亮以后才解蛊,但我夜里便给他解了。我来的时候,他们都还在睡觉。
“说来惭愧,我还告诉他们,老人家答应救我夫婿的条件,是要收我做关门弟子,我要回来在这里陪老人家三载……”
老者动了动嘴角,终是无法恨铁不成钢地骂她几句。
她又道:“要是三载以后,我夫婿若还记得来寻我,他在洞外问起的话,能不能请老人家告诉他,我还没学成出师,还得再在这里学三载。
“再过三载他再来的话……就说我再学三载……直到他不来了为止。我知道我很麻烦老人家了,实在是对不起。”
她阖上眼,温柔呢喃:“我与我夫婿道过别了。虽然我道别的时候他还睡着,但我知道这次过后他就可以好好的,便觉得也够了。”
她说:“我的一生,从前都过得平平淡淡,碌碌无为,自遇到他以后,才觉得绚烂过。”
唯一觉得愧疚的地方,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就是她的爹娘……
但是她知道,她走以后,侯爷和千古定会帮自己照料他们的。
这样想着,她也就稍稍心安了一点点。
脑海里一时间浮现出许许多多的画面,这是她自己的人生,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匆匆忙忙回顾了过往,果然,最色彩鲜明的画面,还是全都关于他。
京都的街上可真热闹,来来往往都是人;他拉着她在人潮里穿梭,不至于走散了去。
浔阳的花灯可真好看;升上夜空的,满目都是闪烁的天灯,散发着温暖的光。
他牵着自己的手,可真温暖。
他身上那苦涩的药味,也真好闻。
姜寐缓缓笑了起来,眉间眼角都是温柔。
风花雪月人间最,却是不悔与君逢。
大营这边,随着天色渐渐亮开,楼千古一心惦记着楼千吟的情况,很早就醒了,连忙到楼千吟的帐前。
不光是她,随后苏恒和敖缨也早早就来了。
楼千古见帐中还没有动静,便问外面的随从:“我姐姐还没起吗?”
随从却应道:“夫人天不亮就出来了,眼下已经进城去了,还没回来。”
楼千古愣了愣,道:“她去城里了?去干什么呢?”
随从道:“夫人说要去洞里问那老人再讨一味药,让二小姐先照顾着家主。”
楼千古一听,便和敖缨、苏恒先行进了帐中。
然,一眼往床那边看去,便发现了异常。
床边的医药用具虽然已经收拾整齐了,可床沿还有地上,溅开了一片血迹。
楼千古当即快步上前,立马就发现楼千吟染血的袖袍间那只手上已经包扎过了,她再抬眼一瞧,见他头上和侧后颈边还扎着几根银针!
楼千古一看便知,他是被封了睡穴。
敖缨惊疑不定,连忙招了随从来问:“昨晚一晚上只有阿寐在这帐中吗?”
随从见状亦是震惊,不敢隐瞒,道:“昨晚确只有夫人与家主在帐中,后半夜的时候帐中亮起了灯,属下未曾敢多问。直到后来便是夫人从帐中出来。”
敖缨与楼千古对视一眼。
看样子真是姜寐做的了。
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眼下楼千古先给楼千吟解了被封的穴道再说。
她一根根抽出银针,而后又把了把他的脉象,诊了半晌,道:“奇怪,我哥的脉象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