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风吹草动(2 / 4)

傅景昱生性高傲自负,刚愎自用,又自诩入主东宫的不二人选,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说得好听些是他傅景昱的左膀右臂,来日煜王荣登大宝,他逸王便是个逍遥闲散的亲王,无牵无挂,闲云野鹤。

说得难听些——他这个逸王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挣不得功勋的病秧子煜王高兴了,能与他闲话家常、把酒言欢,煜王厌倦了,他便是孤家寡人、举目无亲,煜王垮台了,他可能便是首当其冲、第一个被大刀架着脖子的废棋。

千年以后丹青史书上,给他留的一点笔墨无非是“助纣为虐,就地正法”。

他不能让傅景昱败北,更不能比他虑周藻密。

他只能捧着他,供着他,哄着他,劝着他。

“三哥深计远虑,小弟佩服。”傅景逸放下杯盏,一字一句,情真意切。

…………

北街,景王府后院。

青石阶上,有一人长身玉立;落竹纷纷,有一曲笛声悠扬。长身玉立的一人,银冠玉簪,鸦发迎风,修长的双手在清润透亮的玉笛上游走,梅子青色衣袂翩翩,锦绣荷包暗香浮动。

风停,曲毕。

男子放下玉笛,身姿颀长,俊逸出尘,星目横扫间,却是阴冷寒气滋生。一支神奇的玉笛,一张神奇的皮囊。

只有独处之时,傅景瑭才会是真的傅景瑭。

譬如此时——那双温和的眼中似是渗出了无端的寒意,只要被看上一眼,一眼冰寒三千尺。

一个小厮跨出后堂,来到阶上,微微躬身,垂眸敛手,语气恭敬,却自骨子里透着畏惧“主子,人来齐了。”

傅景瑭瞥了一眼,那是寒意还未收敛的一眼。

景一只觉得陡然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自下而上,慢腾腾地往心脏的地方钻去……待傅景瑭而过擦身而过,那冷冽的寒意才陡然消散。景一不敢顾背后的冷汗,低眉顺首跟在后头,向前厅去了。

“诸位快快请起。傅某说过多次,在座皆是我景王府坐上之宾,是傅某日后仰仗之人,大可不必拘礼。”温和的声音中透着些许焦急,一张俊逸的面庞上显出几分怠慢对方的悔意、钦佩对方的敬意和礼贤下士的诚意。

傅景瑭快步走到最前方行礼未起的一名幕僚身前,虚扶一把。

前厅里林林总总站了六七人,最前方那一位獐头鼠目,身形佝偻,眼放精光,名曰章成,是景王府上一众幕僚的主心骨。

此人虽其貌不扬,甚至形容奸诈,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华横溢之辈。章成有些得意,便也不推诿,就着傅景瑭虚扶这一下便起身,率先落座。

景一眼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些寒芒。

傅景瑭面上的笑容却并无瑕疵,唇角扬起的弧度和深度,仿佛是计算丈量过一样,一成不变,风雅俊逸,温和谦逊。一双黑亮透彻的星眸,其中也无半分寒意,带着笑意看过每一位幕僚的时候,甚至宛如春风拂面,惬意舒适。

欲成大事者,便要忍常人之不能忍、不敢忍、不会忍。

傅景瑭坐在上首,手中玉笛递给小厮,正襟危坐,笑容不减“诸位大约已对今日朝堂之事有所耳闻,沐昌剑指京兵卫,却不知得罪了三皇兄,眼下约莫已派人盯住了沐昌。”

“不错。沐昌虽不是殿下的人,但若是煜王多看一步,派人去北域盯住沐骁,殿下的处境可便有些不妙了。”一位稍显年轻的幕僚接过话头。

“沐骁年纪轻轻听说便在北域小有成就,煜王派去之人其实也奈何不了这位公子。”又是一名幕僚开口。

前厅中的气氛热闹起来,那六七个人争论不休,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厅中安静者唯三人尔。

景一低眉顺首,眼观鼻鼻观心。

章成频频点头,品茶闲坐。

傅景瑭肃然危坐,笑容温雅,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