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酒是周眉语在塞外带来的烈酒,在座的除了周眉语本人,没有谁能抿一口之后还能不咳出眼泪的,齐王宋元德更是脱口而出:“什么破东西,这么呛人!”
太子丝毫没有为周眉语解围的意思,一顿咳嗽之后,说:“周将军,本宫当年与科尔豁部落的齐罕沁野可汗,也没有喝过这么烈的酒。我们几个人见过世面的人你照顾不到也就罢了,你身边那位连酒是何物都不懂的未婚夫你是不是也忘了?你让他喝这东西,还不如直接找个坟堆把他埋了痛快呢!”
齐王难得与太子统一战线,无所顾忌地笑起来。在宋元德心里,宋元吉虽是敌人,却好歹是个人,而宋易安,并不够那个资格。这么想来,偶尔附和宋元吉一下,也无伤大雅。
周眉语可不敢表现出生气的情绪,她告罪说:“臣是个粗人,哪里懂什么酒?请两位殿下海涵。”
太子却不依不饶,阴阳怪气地对宋易安说:“七皇子,你没见过这东西也没关系,见过醋没有?两个东西大体上是一样的。等回了你的新月宫,你可以问问你身边的那个叫姬姝的丫头,或许她能给你酿一罐子醋解解馋。哈哈哈哈……”
在宋易安面前,宋元吉沉淀了二十多年的涵养立刻烟消云散,他才不管什么面子和体统,只要让那个哑巴不痛快,他就痛快了。
可这次依然不能让他满意,宋易安像往常一样,不说话,没动作,好像她不只是不能说话,连耳朵也不好用了,直挺挺地跪坐着,像个雕塑。
她对面的赫连衣冷眼瞧着,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薛家兄妹和甄昱卿,也颇觉尴尬。
除了宋元吉和宋元德,谁也没有笑,这让两个人忽然觉得,本想耍猴给别人瞧,现在倒像是被人瞧了笑话。
从门口传来两声狗叫,叫得人心慌。
宋元吉更是恼怒,正要发作,就听着蜀王宋元杰拱手说道:“太子殿下,听说您带来了陛下新赐下的几坛好酒,臣等见识浅薄,想请殿下把那些好酒拿出来,让臣等一饱口福。”
甄昱卿也附和道:“蜀王殿下体恤下官,下官感激不尽!臣自从在曲江宴上喝了一口陛下御赐的酒,直到现在还回味无穷呢!”
宋元杰笑道:“不是本王给甄大人拆台,曲江宴上的酒,虽是御赐的好酒,却比不上太子殿下带来的贡酒。这几坛子贡酒是陛下珍藏的,就是本王,也没品尝过几口呢。”
甄昱卿满脸惊喜:“果真吗?臣岂不是沾了个大运气?!”
宋元吉听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气消了不少,冷着脸说:“罢了,好好的心情,哪能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打搅了?烈酒本宫是不想喝了,还是换陛下御赐的贡酒吧。”
人们赶紧谢恩。
宋元吉一五坛子酒,竹叶青、汾酒、杜康酒、桃花醉和葡萄酒。唯有桃花醉不是贡酒,但它是昌平长公主亲手酿的,是宋诩特意赏给宋元吉喝的。
昌平长公主是宋诩的同胞妹妹,已经去世三年了。在宋诩征战四方、宋元吉生母逝世的那一段时间里,昌平长公主将宋易安养在膝下,短暂而简单地承担了一个母亲的职责。昌平公主爱酒,也爱酿酒,她珍藏的酒,都封存在宋诩那里,以供宋诩怀想。这次宋诩算是开了天恩,赐给宋元吉一坛她遗留下来的桃花醉,宋元吉特意带出来向人们显摆一番。
尤其是显摆给什么都没有的宋易安看。
宋元吉盯着下人们把酒捧上来,指挥着说:“桃花醉是姑母留下的,给本宫留下。竹叶青是父皇赏赐给齐王的,送过去。”
捧着竹叶青的下人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酒送过去。宋元德趴在酒坛子边上贪婪地嗅了嗅,露出满足的神态。
宋元吉又说:“其他人别客气,喜欢什么拿什么。”
宋元德才懒得照顾宋元杰的脸面,他向薛家兄妹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