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婚礼,在人们各怀心事中很快结束,下一个环节,自然就是入洞房了。
虽没有其他宾客,但新娘的娘家人是必须要招待的。大家像是约好了似的,明明人少的可怜,却还要装出热闹的样子来撑场面,最终更是无趣,早早的各自散去。
宋易安按照和周眉语的约定,当天晚上宿在了薛瓶儿的房中。
宋易安推门进屋,就看见独自坐在床榻上、头盖喜帕的薛瓶儿肩膀微颤。虽无声无息,但宋易安知道,薛瓶儿在哭。
薛瓶儿是豪门贵女,多才多艺,是京城少女的榜样。这样的姑娘,本可以寻一个门当户对、多才多情的公子结为佳偶,可偏偏遇上了宋元德,遇上了宋易安。
薛瓶儿想象中的婚礼,应该是万人羡慕、千人祝福的场面,可这样的场面,宋易安没有能力送给她。
宋易安想去掀开薛瓶儿的喜帕。薛瓶儿那声带着浓浓鼻音的“别动”又让她望而却步。
宋易安是有愧的。为了给太子和齐王一击,脱离新月宫的囚禁,她动用手段,在齐王喝的酒里下了药。她名义上是薛瓶儿的恩人,实际上,她才是罪魁祸首。
但薛瓶儿在最关键的时刻走到了宋诩的面前,选择宋易安做她的“丈夫”,给了宋易安意料之外的支持。
事到如今,宋易安依然不能完信任她,宋易安的秘密,难以诉说给薛瓶儿听。
宋易安退出房间,很快又回来,回来的时候,她的手里多了一个食盘。她把食盘放在桌子上,给薛瓶儿作了个揖。
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儿,宋易安到底还是小心地挑开了薛瓶儿的喜帕。
喜帕下面的姑娘,倾国倾城,却梨花带雨。
薛瓶儿用手绢胡乱擦擦脸上的泪水,低着头小声解释:“妾身离开父母,不免难过,请殿下见谅。”
这个时候还不忘给宋易安颜面,宋易安更是无地自容了。
宋易安把食盘捧到薛瓶儿面前。
食盘上有切的薄厚均匀的酱肉,有香酥可口的糯米点心,有桂花做的小酥饼,还有两只尚温的蒸饺。杂七杂八,明显不是一个完整的拼盘,定是宋易安不知道薛瓶儿的口味,挑了几样凑出来的。
见薛瓶儿发呆,宋易安又往薛瓶儿的怀里送了送。
薛瓶儿把食盘接了过去,莹莹有光的一双杏眼望着宋易安。
宋易安被看的生怯,忽然一拍脑门,转身出去,带了一双筷子进来。她两手托着一双筷子,筷子与她的额头齐平,她身体弯的成了一张弓,再三赔着小心。
都说举案齐眉,角色是不是反了呢?
薛瓶儿忽的就笑了,笑脸挤破了眼眶里的水珠,让两串水痕印在脸上。
就那么一瞬间,薛瓶儿觉得自己那天在大殿上的决定是正确的。宋易安受了很多苦,这样的人,应该比那些养尊处优的人更懂得疼惜别人吧。
薛瓶儿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
从早晨到现在,她几乎什么都来不及吃,又饿又累。酱肉有些凉,蒸饺有些硬,糯米点心有些粘牙,小酥饼做的还不错,可惜她不喜欢吃。
可就这么一个不讲究的拼盘,让她感觉口腔甚至肠胃里都是幸福。
薛瓶儿吃了很久,宋易安站在一旁陪了很久。
等薛瓶儿吃完了,宋易安又打了一盆热水请薛瓶儿洗脸。在薛瓶儿洗脸卸妆的时候,宋易安抱着自己的被褥去了外间屋。
大户人家的正室里,总会分内外两间屋子,中间常隔着屏风,也有像这间屋子一样隔着隔门和纱幔的。内屋是主人休息的地方,外屋是陪侍的丫鬟们休息的地方。
一开始宋易安踏入薛瓶儿的房间,薛瓶儿就有些紧张,如今她自己把自己“发配”到外间屋,薛瓶儿便由紧张转为疑惑了。
“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