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惊了一下。她马上反应过来,这是鞋子踩在偏殿地板上的声音。地板年久失修,很多地方都已经塌陷,哪怕是小孩子,踩在上面都会发出奇怪的声响。
这里竟然有人!
谁呢?
宋易安不希望他人踏足这里,尤其是偏殿。
正对着大门的破败不堪的正殿总是漏雨,好在偏殿还能强撑。宋易安曾把叶子希的牌位供奉在那里,直到后来解除囚禁、搬入赵王府,牌位才跟着她一起离开这个地方。那个单薄简陋的牌位,是当初她咬着牙从观景台上跳下来之后,用命挣来的。
牌位是带走了,但有一件东西留了下来。
多年以前,思念母亲的宋易安尝试了许多许多次,才画出了一个比较满意的母亲的画像,她将画像挂在这里,作为心灵的慰藉,也作为前进的鞭策。
搬离这里的时候,宋易安刻意地没有带走这幅画像,为的就是让“叶子希”能亲眼见证宋诩的灭亡。
此刻,有人闯入偏殿,这让宋易安忐忑之余,多了些愤怒的情绪。她一点一点靠近新月宫的偏殿。
偏殿的大门内侧,一个穿着空色长衫的年轻人在安静地站着。他背对着宋易安,但宋易安知道,他的眼光正落在东边墙角的那幅画像上。
那幅画像笔法极其稚嫩,只能勉强看出个美人的轮廓来,更因为饱经风雨烟尘,纸张发黄,越发辨不出样貌。但右上角的那一行别致的小楷,却引人注目。
玉姿花容,冰魂露魄。
年轻人垂着手,眼神落在画像上久久不动。他的脚边放着一坛酒,一坛女儿红。
“赫连衣……”宋易安惊讶地唤道。她实在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这样的地点遇到他。
赫连衣转过身来面对宋易安,微微一笑,说“我想着,你最有可能到的地方就是这里了,便来寻你。你比我预料的要早到。”
“现在宫里乱的很,你过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赫连衣拾起地上的酒坛说,“自然是来看看你曾经住过的地方。”
这里破败又杂乱,哪里是待客的地方?宋易安颇觉惭愧,想把赫连衣从里面拉出来“你不该到这里来——若是冷不丁掉下个砖瓦木头,砸着你可怎么得了?”
谁知赫连衣反手拉住宋易安,带着遗憾的语气说“易安,那些年,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