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能力去抚摸宋易安的名字,那黑红色的墨迹清楚地宣告着坟冢主人的身份。才华绝伦如他,竟自欺欺人地希望自己看错了,不认识字了,可经过无数试验,他还是失败了。
宋易安真的不在了。
她躺在对手为她准备的棺椁里,还要听着被世人扭曲了的关于她的故事。
泪珠在他满是尘土的脸上划出两条明显的轨道,一条残腿拖在身后,俨然成了个累赘。他的声音更加低沉“她的坟冢不该出现在这里,她是叶易安,不是宋家人。她孤独了一辈子,才不希望死后和自己的仇人待在一起。对,她不能在这儿,她得离这里远远的!我得带她离开!”
他开始徒手去扒坟上的泥土。土是新的,盖在上面严严实实。这么严实的土盖在身上怎么会舒服?赫连衣想,宋易安六岁被送进新月宫,在那个狭小破败的冷宫里度过了十年岁月,像个流浪犬一样被人欺辱、责打,死了之后还要被硬生生困在这里,真是岂有此理!
他越想越心痛,好似有一把尖刀在他脆弱的心脏上乱刺乱划,以致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搅动的变了位置。他的动作没有半点停顿,手时常和尖锐的砂石摩擦,很快渗出血来。但他浑不在意,没命地挖着,挖着。
素尘冷眼瞧着他,对他这种痴傻的行为不作半点评论。
他对赫连衣的痛哭流涕存了些不屑的情绪。作为活了四百多年的人,他的等待更加漫长,反而感情更加隐忍。他不会在旁人面前展现软弱的一面,固执如他,习惯了用平静对待离别。
赫连衣转眼就挖开了大半的土。他的身上除了汗就是土,汗水和尘土混合在一起,成了黏在身上的泥。
坟冢周围的怪风还在刮着,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天色黑沉的厉害,好像即将要下一场倾盆大雨。
素尘瞧了一会,将自己带了薄茧的手缓缓搭在宋易安的墓碑上。他像安抚一个孩子一样地安抚它,好像借此就能触摸到里面埋葬的那个凉透了的女孩子。
忽然,他扬起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向赫连衣。赫连衣毫无防备,被这一掌打中,被迫离开了坟冢,离开了怪风的中心。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临昏迷前,听见素尘清冷的声音,也是他之后百余年不敢忘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