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靖边王都指挥使温鹤南今年已经六十九岁,是江听白刚继任王爵时就在靖边王府供职的老将。但是,这个人有个极大地缺点——狂傲。
原本温鹤南只是对周围的人狂了些,总会和几位老将斗嘴耍脾气,不过他的能力还是有的,一张长弓纵横西北无人能拦,所以江听白很敬重他,对他的无礼犯上不做计较。
后来,江听白阵亡,靖边王府的重任,落在了江寒和江宏身上。
两个孩子都那么小,家中再无男丁可以支撑门楣,自然引起了军中动荡,也少不了被那些老将欺负。当然了,谁能把持靖边王府的兵权,就意味着谁能掌控整个西北地区的领导权,这也是当初陛下希望收养江寒和江宏的最重要的原因。
但江寒接管了江家留下来的庞大的家业,以一个柔弱的女子之身。
就在江听白的遗体陪葬皇陵、江宏承袭王位的第二天早晨,江寒脱下了丧服,带着弟弟踏入了靖边王府校场。
两个孩子,还不如马背高,昂扬着头的样子,怎么也让人觉得幼稚。
行礼吗?江宏承袭了王爵,他们这些王府的将军是该行礼的,可江宏那时还不到十二岁,前两天还乖乖地称呼他们为叔叔伯伯,他身边的江寒更是一个女娃娃,等嫁做人妇,都称不上是江家的人。在他们面前,他们这些老将,用得着三拜九叩地行礼?
温鹤南一手拿着长弓,一手提着大刀扛在肩上,站在江宏面前,喊了声“小王爷,来玩啊?”
他如此无礼,其他的将军们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静静地等着江宏的行动。
江宏一只手擎着马缰绳,一手按着腰上悬挂的沉重的“河清”“海晏”双刀,冷笑了一声,说“原来温将军以为,来我靖边王府是玩儿的。不知道我王府百年的军功积淀,怎么给了将军这样的印象。真是惭愧啊。”
将军们惊了惊,更是不敢出声。
温鹤南没有其他表示,歪着头望着江宏,说“哦,原来小王爷不是来玩的。你是来学骑射的?我可以教给你。”
左卫将军曲绍皱眉喝道“温鹤南,你还没睡醒吗?不会说话就闭嘴!”
温鹤南“嗤”了一声,依然歪着头站着。
在座的都知道,当初有几个将军非常希望皇帝亲自接管靖边王府的兵权,因为这样一来,将军们就不再隶属于藩王,而是直接受朝廷约束,到时候升迁、封爵,应该更容易一些。
温鹤南就是其中闹的最凶的人。
现在江寒和江宏接管了兵权,就意味着他们的企盼化为泡影,温鹤南怎么能甘心?他想不明白,两个孩子,凭什么能成为他的主人?
江宏轻踢了一下马腹,绕着温鹤南走了一圈,一个“海底捞月”,将温鹤南手里的长弓夺了下来。
温鹤南一向以骑射著称,他的这张弓,重六十斤,力量足,一般的壮汉拉不开这张弓,更不要说拉个满了。温鹤南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抢了兵器,登时恼了,正要发作,却觉得江宏根本拉不开这张弓,想着正好借此让江宏出个丑、来个下马威,他硬生生忍了下去。
江宏却摆出了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拿着这张长弓摆弄了片刻,环视一下神色各异的人们,左手提着弓,向身边的侍从伸出了手。
侍从很有眼力,送上了一支箭。
这下子,不只是将军们,很多普通士兵也凑了过来。将军们面面相觑,他们想,这么大的阵仗,该如何收场?
江宏不在意周围的纷乱和猜疑,他提了一口气,搭了箭,双臂用力,将长弓拉了个满。
这已经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只听着一声“着!”那支箭便飞了出去。那支箭稳稳当当又快速地行驶着,掠过了将军们的盔甲,穿过了随风招摇的旗帜,带着士兵们的一阵惊呼,夹杂着初夏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