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调查温鹤南叛国案,最坏的事情是一无所获,没想到,收获太多反而成了累赘。他一再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并提醒江寒,千万小心朝廷的明枪暗箭。
对于调查结果,江寒丝毫不怪罪苏淮婴。苏淮婴在信里说的隐晦,而江寒是明白的。一者,西北野战军打了胜仗,威望颇高,势头正盛,已经引起朝廷的忌惮,就算苏淮婴调查到了其他的结果,朝臣们也会在其他地方大做文章;二者,从现在朝堂上人们的议论来看,很多权贵怕是得了北狄人的好处,跟北狄人有利益勾结。毁掉一个与他们无甚相干的军队,除掉几个碍眼的莽夫,反而能换来自己的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呢?
说来可笑。战士们流血流泪、拼死拼活地抵御外辱,偏有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坐在不属于他们的功劳簿上,心安理得地规划着自己的荣华富贵。他们甚至把天子算计在自己的布局里,利用皇帝的多疑,达到自己的目的。
世间事,哪有公平之说?
次日一早,皇帝的御令传到了朔州。宣旨太监将御令宣布下来的时候,整个朔州为之一振。
江寒妥帖地安置了宣旨太监,并请他宽限半天时间,让她能够安排朔州事宜。宣旨太监可不敢在威震天下的江寒郡主面前托大,反正只有半天,便答应了。
太监离开之后,军帐之中掀起一股强烈的怨气。
天子的御令,明面上说是进宫受封并配合刑部和大理寺,调查风晴色被刺杀一事,还靖边王府一个清白,但细想一想,却不尽然。
说是进宫受封,为什么只让江寒和江宏进京,把大军留在朔州待命?
若说想要还靖边王府清白,搜捕温鹤南及其同谋也就罢了,急调西北野战军主帅算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由刑部和大理寺审理,命令江家姐弟配合,那所谓的配合,是以什么身份呢?刺客的上级吗?
将军们想不明白,明明打了一场大胜仗,明明靖边王府是功臣良将,到头来怎么跟千古罪人一样了?
在将军们愤愤不平的怒涛之中,江寒显得很平静;江宏虽满肚子牢骚,却一言不发——这样的场面他们见多了,也习惯了。几句牢骚,只会为他们的命运,增添一点可笑的讽刺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