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与其他闺阁小姐不同,她留在京城的时间很少,也因为这个原因,极少参加京城的公子小姐们的聚会,更不要说那些酸腐的诗会了。
苏淮婴也不参加那些聚会,只有在江寒有可能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虽然很少见面,但苏淮婴总会变着法地送江寒小礼物,不贵重,却新鲜。
比如吧,里面藏了红豆的玉骰子,圆润可爱的笑作一团的红色瓷娃娃,双鱼形状的扇坠子,甚至清芳斋新做的芙蓉糕、玫瑰酥、桃花饼,都会亲自或托付别人送过来。
江寒也惦念着他。
两年多以前,江寒在西北巡防,机缘巧合得到了一块极上品的和田玉,没有经过任何打磨,颇合江寒心意。于是江寒托人送往京城,送到了苏淮婴的手中。
半月之后,即将回京的江寒收到了一支精巧的玉笛子。笛子做工极好,浑然天成,音也准。江寒偷笑,原本她只想还他个礼,供他做个扇坠子、玉佩什么的,谁知道那个憨憨竟把自己当成了匠人,给她做了这么漂亮的一支玉笛!
可惜的是,去年冬天与北狄人恶战,不小心将玉笛丢在了战场上,虽事后两次派人去找,都无功而返。江寒只好给苏淮婴送了一封信向他致歉,苏淮婴的回复足够让她偷笑一天。
他说——
黄沙明月玉笛声,
飞入梦中总关情。
应是牛郎常妒我,
偷取送予织女星。
他还说,过些时日就要科考了,等他中了状元,立刻骑着高头大马来府上提亲。
她欢欢喜喜地等了那么久,如今……
梦醒了,江寒觉得,凄冷刺骨。
江寒带着沉重的凤冠,凤冠上没有苏淮婴送给她的玉簪。
为了行动方便,江寒只要不在京城,就不会梳女子的发髻,她会像男子一样简单地挽发,那支玉簪自然没了用武之地。它被安放在闺房中床榻下的锦盒里,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江寒才会将它翻出来,暂时地满足自己羞于启齿的女儿心思。
从今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机会了。
江寒没有把玉簪带出来,她会找个机会托弟弟将它送回,算是给苏淮婴一个答复。
虽然那称不上是答复。
苏淮婴藏在人群之外,脸色苍白如纸,薄厚适中的嘴唇,如今也缺了血色。他比出京的时候瘦了太多,原本温润的脸上多了些棱角,凄凄惨惨的,远不像曾经英姿勃发的样子。
他穿着一身妃色常服,应该是为了祝福她而特意换上的。
他现在,只剩下祝福了吧。
因为伤重未愈,他站立不住,右臂挂在一个小厮的肩膀上,左手贴着自己的胸口。他的眼中莹莹有光,将整个人衬的哀怨多情。
撞上江寒探过来的眼神,苏淮婴不禁向前走了几步,却因为体力不支,脚下一软,几乎栽倒。站在他身后的几个小厮赶忙扶住他。饶是如此,这么大幅度的动作还是牵扯到了他的伤口,疼的他半天没能站稳。
或许他就是故意的,故意不去看乘着喜车的江寒,否则,他无法承受心中的伤痛。
已经错过了,那些美好的回忆,记得是痛,忘掉是伤。
送亲的队伍敲敲打打,很快走过了一条大街,踏上了另一条街,奇怪的是,这条大街远不如靖边王府门前的街道热闹,冷清的让人别扭。
眼见就要到晋王府的时候,江宏猛地勒住了马,送亲的队伍有短暂的慌乱,很快安静下来,连唢呐也没了声音。
天地间充斥着一种死寂。
江寒问“宏儿,发生什么事了?”
江宏没有马上回答。
江寒听到江宏愤怒的声音“来人,把我的枪拿过来!”
江宏的枪术很好,纵横沙场多年,未见败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