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转眼之间,江寒情绪激动,容慕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江寒这一刺,容慕之没有想到,自然也避无可避。
噗——金簪带了莫大的怨气,埋进了容慕之的手背上,血一下子蹿了出来。
疼痛是人最敏感也最容易做出反应的感觉之一,而容慕之是个习武之人,他的反应更加激烈。
他松开了钳制江寒的手,几乎同时,他翻起手掌,对着江寒的左脸,重重地扇了下去!
清脆的声音响彻房间。
江寒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结结实实地受了那一巴掌,且因为这一巴掌力道过大,她难以站稳,竟然直接摔倒在地上。她摔倒的时候再也无法控制身形,带倒了一旁的花架和花瓶。摔到地上的时候,手肘撞在花架上,立时便磕破了。
花瓶摔的粉碎,哗啦啦叫的人心慌。
门外的麦芽听到了响声,慌忙往屋里闯,但马上被晋王府的仆从们牢牢按住,动弹不得。她更是心急、心疼、心焦,眼泪滚滚地淌了出来“郡主——”
靖边王府的江寒郡主,眼下情况实在糟糕透了。她的整张左脸眼看着肿了起来,热辣的痛感让她几乎以为五官都移了位。她的嘴角带了血,不知道口腔里哪里有了破损。她的脑袋像是一个寺庙里悬挂的大钟,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发出嗡嗡的响声。因这声音太过响亮,让她根本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不只是因为耻辱还是疼痛,她的眼睛紧闭着,扇形的睫毛簌簌地颤抖。
江寒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这样不留情面地掌掴,而打她的人,不是她的敌人,不是她的对手,而是她的丈夫。
她名义上的丈夫。
她原本觉得,容慕之是被仇恨和情感蒙蔽了双眼,他是个沉浸在梦里的可怜人,此时此刻,她才恍然大悟,那个沉在梦里的人,是她。
是她以为,只要退让这一步,就能打消皇族对靖边王府的疑虑,解决眼前的危机;是她以为,只要坐上喜车,就能斩断过往,放下对苏淮婴的感情,从此安心相夫教子;是她以为,自己可以慢慢平复容慕之的情绪,焐热他跌至冰点的心……
她错了,大错特错。
她低估了容慕之对风晴色的爱,低估了容慕之对她的恨。爱和恨,哪有那么容易消散呢?
容慕之此时的情绪,比江寒还要复杂。一股酥麻疼痛的感觉,攀着他的手腕快速蔓延到手臂,然后很快遍及全身,直至汇聚到心脏,逼得他痛苦难当。
他伸出手去扶她,手却不听使唤,僵在半路。抽回来吧,可又怎么忍心?
刚刚的盛怒很快翻了个跟头,变出了许多花样。
他后悔。后悔自己情难自控,失手伤人。他自认不是个暴戾恣睢的人,可在江寒面前,他好像不再是他。盛怒之下他做了太多对不住她的事,还要留到事后后悔。江寒说得对,是他幼稚了。
尽管如此,他却不愿道歉。道歉就是认输,他不愿对着这个女人认输。江寒太倔强了,太好强了,总是梗着脖子与他对抗,偏还要摆出一副迫不得已的温顺外表。在这样的女人面前,他的征服欲总会水涨船高。男人内心深处可恶又卑微的自尊在不住地提醒他,江寒不过是自作自受。
可是心在疼。那只是一个小姑娘,若不是命运使然,怎么会年纪轻轻就背负起家族的命运?若是能早一点遇到她,和她相知相惜,会不会一切就不一样了?
当然,他还有余怒未消。江寒用金簪刺伤了他,她下手的时候,半点情面也没有。她承认了,对苏淮婴还有未了的情谊,为此她甚至盼望着和离。她要把他们失败的婚姻摆在朝堂之上、天子眼前,这是对他最大的报复。他委实不该原谅她。
扶还是不扶呢?
容慕之在转瞬之间,便已经天人交战无数次了。
江寒便在容慕之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