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远处偶尔有爆竹声响起。 顶风冒雪回到药铺,姜天坐在火炉旁,内心忽然颇有感慨。 几十块下品晶石,对于凡人来说,是一大笔钱。 可对于修士来说,却是犹如粪土,看都不会去看一眼。 他端起一杯果子酒,轻抿了一口,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凡人虽弱小,但某些时候,闪耀在他们的身上的精神,反而更显得可贵。 就想铁牛夫妇,为了阿虎长大成人,拼命劳作了一辈子,为了给孩子娶一房媳妇传宗接代,满是卑微,甚至略带心机地借钱。 但,这恰恰是他们可贵的地方,无论如何,他们的血脉延续了下去。 阿虎没有修炼天赋,但或许阿虎的后代中,会出现天才,让血脉繁衍得更加长远,繁盛。 时间匆匆,又是三年过去。 阿虎和粮油店王家的丫头结了婚,有了一个大胖小子。阿虎的母亲如愿当了奶奶,整天抱着大孙子逗弄个不停,爽朗喜悦的笑声传遍整个巷子。 阿虎留起了络腮胡子,也开了一个铁匠铺,不像他老子打猎那么冒险,铁牛也不出城上山打猎了,给儿子打下手。 好的时候,能接到落英宗的一些单子,赚得比他爹打猎时还多呢。 只是这么一来,他们一家闲暇时间便少了起来,整日都在叮叮当当。 只有关店之后,阿虎才有时间拖着疲劳的身子,拎着一壶果子酒,来到姜天这里,看他给人看病抓药。 阿虎的身子,许是这几年打铁的原因,越加的壮实起来,肌肉如铜铁浇铸一般,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即便是大冬天的,也只是穿着薄衫,丝毫不觉得寒冷。 只是他的父母,脸上的皱纹,渐渐多了起来。 姜天的相貌,也与十来年间也有了变化,他看起来已然不是青年,而是步入中年,脸上渐渐多了几道皱纹,两鬓斑白。 这是他刻意以法术为之,毕竟若是一个人十年相貌没有丁点变化,那么对于四周这些善良淳朴的邻里来说,将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这后来的三年,黄灵儿来到姜天这里,渐渐多了。 几乎每个月,都要来一次。 只是,她现在比原来缜密多了。 她修为已经步入元婴中期,并当上了落英宗外门炼药堂的堂主。 来姜天这边,也是采买药材之类的公干,合情合理。 并且,她也会“指点传授”姜天一些炼药之道,让姜天炼药医术的高超,符合逻辑。 哪怕九天之上的大能往黄灵儿这边打量几眼,也不会察觉出丝毫异常。 这一年深秋,街道两旁的几颗歪脖柳树,被风一吹,枯黄的树叶在哗哗声响中慢慢脱落,被风送出老远,成为了无根之叶。 整个街道上,随处可见落叶翻卷,姜天从店铺内走出。 他身上穿着厚厚的衣物,头上戴着一顶皮帽,压得低低的,腰身微微佝偻着,袖着双手,怀里揣着个酒壶,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和苦涩药香混杂的味道,带着几许瑟缩颓唐之感。 此时若是有东方帝国的国民或者故人看见姜天,断然无法认出。他就是当年叱咤风云、杀人无数、满手血腥的思晴国师。 即便是一些与他厮杀过的修士,也绝对无法认出。 此时的他,看起来与凡人没有任何区别,这不是外表相似,而是神似,甚至连骨子与思维里,都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经过十年的化凡,姜天已然彻底的成为了凡人。 现在的他,两鬓斑白,五官平庸,面容略显苍老。 而且,带着凡俗中年人身上极其常见的放弃拼搏的悠然自在,与忙碌一生,又四处碰壁,最后安于现状的中年凡人,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有一点,他与凡人略有不同。 那就是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没有任何杂色,隐有一丝亮芒,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有股不凡的感觉。 这后三年,姜天没有打坐过一次,没有修炼过一次。 出了店铺,扑面风一阵,带着秋季的寒意,姜天把领口紧了紧,关上店铺门,随后慢吞吞地向着远处走去。 这时,对面铁具铺子走出一个颇为壮实的小伙子,他手里拎着一桶废掉的木炭,出了店铺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