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
裴寂有些担心地上前,扶着了李渊摇摇欲坠的身体。
“玄真——我没事——你说,我当年真的做错了吗?”
说完,李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裴寂,似乎要从裴寂眼中找出一个答案来。
裴寂不由默然不语。
他不知道该如何张嘴,他下意识地想反驳王子安的言论,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见裴寂数次张嘴都没有说出话来,李渊不由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裴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他在这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家这位老东家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连身躯都有些微微的佝偻。
但眉宇间的郁结,却似乎消散了许多。
他目光复杂地扭头扫了一眼王子安,不知道该抱怨这个年轻人说话不知道轻重,还是该感谢这个年轻人终于让自己的这位老东家打开了心结。
见李渊怅然若失,神色复杂,王子安不由有些同情地摇了摇头。
这大概就是物伤其类,触到伤心事了吧?
估摸着,这位老李家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也和李渊家里那点破事差不多。
这些大户人家,家产一多,就容易出现这种兄弟相残,父子反目的把戏。
也是个可怜的。
瞧着李渊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王子安不忍心再打击他,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后背。
“所以,想开点吧,老哥,既然你已经不愿意追究当年的旧事,就不妨放下心结,让这些事翻个篇吧,好歹你比李渊那老家伙幸运,只是被儿子关了几年而已,这不是已经放出来了吗——”
李渊闻言,苦笑着,点了点头啊。
“是啊,都已经放出来了……”
“这就对了,这人呢,就得往前看,肉烂了都在锅里,这一家子人,谁当家不是当?更何况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你儿子现在干的还不错,就算他当年混账,不当人子——”
王子安顿了一下,拉了一把脸色复杂的李渊,语重心长地宽慰道。
“咱这么大年纪了,跟自家儿子较什么真啊——翻旧账没意思,只要他现在好好孝敬你,你就好好过你的日子吧,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扔给他,让他去头疼吧——”
说到这里,王子安自己也不由哑然失笑。
“咱天天变着花样地寻欢作乐,安享晚年,没事就找老弟我整两盅,吹吹牛皮,实在不行,你就向我们那位太上皇学习,娶几房小妾,天天造小人玩,给你那个倒霉儿子生一大堆小弟弟,小妹妹,然后扔给他,让他给你养着,让他去头疼,想一想,小日子是不是也挺有意思…”
咳咳咳——
这个大弯转得有些急,险些把李渊给呛着。
裴寂也不由两眼望天,嘴角抽搐。
这个年轻人,还真是敢说,这种禁忌性的话题,也敢拉出来胡咧咧。
不过经过这么一打趣,李渊的心情却不由轻松了许多。
“就是你那首诗《将进酒》当中所谓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王子安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他肩头,赞许地点了点头。
“然,孺子可教也——”
知道王子安这是在故意打趣自己,逗自己开心,李渊不由笑着指了指王子安。
“你个臭小子,倒是会开解人——”
说完,李渊一脸认真地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老弟,谢谢你!”
说着,李渊随手扯下腰间的玉佩,亲手帮王子安挂上。
“老哥哥也没啥可送你的,就这一块玉佩还算拿得出手,以后你要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不妨拿着去找玄都观的观主张真人,他会带你来找我——想来,这长安城里还没有老夫解决不了的问题……”
我信了你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