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号称自己是四方疆域最懂礼的国家,行走起居皆是要维持一个礼字。
所以就算是楚湘公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平帝也准许他被葬在玉氏墓园,只因死了便死了,再深究已无用。
但月绾尘在京中放出风声,就是要掘墓,怀疑当年楚湘公死后,仍有一部分玉家财产被藏在了玉氏墓园。
这话说出去不好听,甚至监察院的御史当堂参了月绾尘一本,说月绾尘有假公济私之嫌,违背大安立朝多年的这个“礼”字。
月绾尘在朝中很少与人争辩,非必要时,她不会开口,但为着宣华安危,她和璋帝演了一场戏,真的和御史当堂吵了起来。
御史辩不过月绾尘,失言说月绾尘是小女子,不懂前朝规矩。
这可是捅了马蜂窝,月绾尘是平帝在时所提,又得璋帝重用,历经两朝帝皇,从来就不是御史口中的小女子。
前有太皇太后为天下女子表率,后有月绾尘撕破前朝与后宫女官的界限,成了能和朝臣们并肩而立的巾帼。
御史这一失言,就算是有理,也变作无理,璋帝便顺其自然地允了月绾尘的请求。
这场戏做得足够,宣华城甚至有人早早围在玉氏墓园看热闹。
但这并不是月绾尘想要看到的,她要引玉嘉远出现,百姓留在此处就容易成为玉嘉远手中的人质。
寒石带刀守在月绾尘身边,而漱寒则伪装自己藏进了百姓当中。
这些百姓来得这样快,定是有人引着他们过来,不用多想,这是玉嘉远的手笔,他想要浑水摸鱼。
月绾尘开墓时,玉嘉远突然出现阻止,然后她身边的人维持秩序时,玉嘉远再把无辜百姓推到最前面,令月绾尘投鼠忌器。
玉嘉远这一手其实不错,月绾尘此时确实不能怎么样,所以她也不出手,只是等着,等着百姓们觉着无趣散开,等着玉嘉远自己走出来。
这一等就是半日的时间,百姓们纵然是爱看热闹的,但并不是无事可做,所以渐渐都散去了。
而留下的两个人,一个是漱寒,另一个就是玉嘉远。
月绾尘让寒石和王府守卫留在原地,她一人走了出去。
当两人面对面时,玉嘉远摘下了头上的帷帽,“你知道我不会走。”
月绾尘也不靠近,只是将两人的距离维持得刚刚好。
“是,这明明是个局,你却还是出现了。”
几年的逃亡生涯令玉嘉远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他不会像过去一般愚蠢,也再也不会笑了。
“你不用劝我,祖父的仇我是一定要报。”
“我不劝你,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的仇人究竟是谁?”
当初赫连零说,错的不是楚湘公,错的是平帝,但平帝死了,父债子偿,那此生血海深仇便应落在璋帝身上。
玉嘉远原是不愿意的,可是渐渐的渐渐的,他觉着赫连零说得对。
他们玉家为什么就这么衰败了?平帝给楚湘公定的罪难道不是欲加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