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忽然传来声音,“昏儿,是你吗?”
黄昏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来到旁边铁栏杆处,隔着墙问道“叔父?”
隔壁传来黄观中气十足的声音,“你怎么也进来了,朱棣终究还是挥起屠刀大肆清洗朝野内外了吗?”
听这声音,精神和身体状态不错。
黄昏放下心来,轻声笑了笑,“没有,现在不是陛下要清洗,而是一些建文旧臣在搞事,侄儿就被他们陷害了。”
黄观默然不语。
黄昏轻声说了近来的事情,从朱高炽兄弟被贬到上元大火案,再到景清刺杀案、宫女替死案,详细说与黄观知晓。
许久,黄观才道“他们也知道了吗?”
黄昏知道黄观说的是建文帝没死的事情,道“没有,这些人妄图颠覆陛下之后,拥戴懿文太子那一脉的人登基为帝,最佳对象应该是朱文圭。”
朱允炆的儿子,根正苗红。
关键年岁小,好掌控。
黄观有些寒心,这些人对抗朱棣,哪是为了大明,分明是私欲。
黄昏问道“叔父你认为谁有嫌疑?”
黄观叹气,“不知。”
他在诏狱多日,根本不知晓外面的局势,无法推断。
黄昏也不抱希望。
两叔侄在诏狱叙旧,话总是要说完的,没话可说时分外尴尬,黄昏叫唤着将先前的缇骑喊来,请他们送几本书。
正好可以借机看书。
黄观可是六首第一的三元状元,用时髦的话来说,数百年一遇的专业高考人才,有他的指导,明年科举还不手到擒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宫女死于坤宁宫,黄昏被捕入诏狱,消息传开,各方势力立即行动。
很快有人上折弹劾黄昏。
说此子妖言惑众耀于京畿,谄媚后宫擅涉朝政,以奇淫技巧投机带坏肆律,更是曾和刺杀陛下的逆臣景清过往甚密,上元大火案时亦在现场,狼子野心早就对天家皇室心怀叵测。
甚至于连欺行霸市都来了,说黄昏强买钟山下的琉璃工坊……
无所不用其极。
这段时日黄昏做过的事,只要具有泼污的可能性,都没放过,数封折子的弹劾之下,大明俨然摇摇欲坠,黄昏便是那祸国殃民之人。
弹劾人的折子一般不经文渊阁。
吴溥对此有心无力。
他想求见朱棣,可是朱棣不给他机会,吴溥没办法,只能上折子为黄昏求情。
出人意料的是,还有封关于黄昏却不是弹劾的折子。
来自江宁县知县顾佐。
顾佐在折子中证明了一件事黄昏没有强买琉璃工坊。
顾佐性情刚正。
这件事发生在他辖区内,他有必要澄清。
朱棣对弹劾和求情的折子全都留中不发,在大朝会上亦禁绝臣工论政此事,仿佛宫女替死、黄昏入狱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
倒是频频推动迁都的事情。
……
……
徐妙锦坐在闺房窗前,一身白裙迤逦拖地,梳了双螺髻,鬓间青丝垂摩脸颊,映衬着白里透粉的细腻肌肤,很有些仙气飘飘。
撑肘望着窗外垂柳,眉宇间皆是愁,宛若千年的雪。
窗外青芽依依已显葱翠。
晚春了。
然而自己还是这样,笼子里的鸟,飞不远。
而他也成了笼中鸟。
绯春默默站在一畔。
许久,绯春终于忍不住了,“小姐,黄昏被捕是他咎由自取,你就别为他担心了,你昨夜今晨都没怎么进食,饿坏了身体可怎生是好。”
徐妙锦又幽幽叹了口气。
她明白绯春对黄昏的敌意从何而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