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哈智压低声音,“这个是她家族犯事,本该要连坐的,我家族长辈把她保了下来,当做奴仆使唤,我回去看着姿色还行,恰好还学过大明官话,于是把她带了回来,这可是匹胭脂烈马,别看现在乖巧伶俐,高傲着呐,毕竟也是西域那边的贵族出身,老弟你信不信,老哥我稍微一个疏忽大意,她就敢拿匕首戳死我。”
又乐道“这个你别想了,我的。”
黄昏立即坐正,“哎,咱兄弟间还说什么你的我的啊,你看我有伤在身,没个女子照顾,颇为不便啊,老哥你忍心?”
赛哈智立即道“怎么就不忍心了,忍心的很。”
黄昏翻了个白眼。
第二日,三军齐聚,除了撒出去数十里的斥候外,所有士卒列阵在搭建的祭天台四周,朱棣身着冕服,牵着朱瞻基缓缓登台。
这个场合,一般来说只有天子和祭礼官登台。
朱瞻基没资格。
但朱棣还是牵着他的手,由此可见,朱棣是何等的喜欢朱瞻基这小子。
黄昏这只蝴蝶翅膀再怎么扇动,还没影响到皇孙朱瞻基的地位。
朱棣净手,焚香。
祭天台下,跪了黑压压的一大片。
祭礼官上台。
这个祭礼官一般而言,都是文臣,且得有大才之人,或者相应的官职,不过朱棣这一次来北方,带的文臣不多,像姚广孝都被留在顺天府,所以这个祭礼官挑来挑去,挑中了黄昏。
黄昏也没推辞。
又不是什么重要事情,就是宣读祭文而已,早就有人写好了,自己上去照本宣科,加点情绪渲染一下,达到洗脑目的即可。
于是瘸着腿上台。
展开手中的祭文,大声道“维永乐二年夏,四月二十六日,大明永乐皇帝朱棣,谨陈祭仪,享于故殁王事,大明将校英魂曰,此战征榆木川,缘自夷狄觊觎大明重器,纵虿尾以兴妖,盗狼心而逞乱,朕秉天命,问罪遐荒大举貔貅,悉除敌军,雄军云集,狂寇冰消,才闻破竹之声,便是失猿之势,士族儿郎,尽是九州豪杰,官僚将校,皆为四海英雄,尔等或为流矢所中……”
念到这里时,黄昏还是台毫无感情的机器。
反正这些话都是朱棣给他自己撑面子的官方话,特别无趣。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班师的祭天文——其实关于祭天的文章,别说班师的,就是什么泰山封禅之类,他也从来不知。
但是下一句,黄昏忍不住顿了下。
黄昏声音大了些。
念着念着,感情饱满了起来,最后更是慷慨其辞,恨不得仰天长啸,“尔等或为流矢所中,魂掩泉台,或为刀剑所伤,魄归长夜,生则有勇,死则成名,今凯歌欲还,承临太平,汝等英灵尚在,祈祷必闻,随我旌旗,逐我部曲,同回上国,各认本乡,受骨肉之蒸尝,领家人之祭祀,莫作他乡之鬼,徒为异域之魂,朕当表其功,勒于祖庙,汝等各家尽沾恩露,年给衣粮,月赐廪禄,用兹酬答,以慰汝心,生者既凛天威,死者亦归王化,聊表丹诚,敬陈祭祀,呜呼哀哉~”
话落,三军跪伏,齐唤万岁。
声震原野。
黄昏心中情绪亦是激荡难平,许久,才缓缓上前,将祭文放在祭台上。
他自己都没发觉,已是热泪盈眶。
朱棣一声长叹。
起身,牵着朱瞻基的手,来到准备好的祭台前,让朱瞻基跟他一起,从台上的木盆里,抓起一把黄豆,哔哩哔哩撒落。
对众多将士喊道“回家!”
万人响应。
回家的声音,顺着草原的风,穿过原野的每一个角落。
阳光明媚。
回家……
多么美好的词。
朱棣带着朱瞻基,身旁跟着纪纲、庄敬、丘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