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飞飞的那个纹身简单,就三个英文字母,恰好店里有个师傅晚上没排期,就抽空给他做了,前后四十分钟就弄完了。
白知景是个怕疼的,他没敢待里头看,就在工作室外边等着,井飞飞脸色煞白地从里头出来,白知景连忙问“咋样啊飞?痛不痛啊?要不要给你买个布洛芬啥的吃吃?”
“没事的知景,”外头冷,井飞飞的眼镜镜片上迅速起了一层雾,“也不是很疼,可快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整哪儿了?不会弄屁股上了吧?”白知景嬉皮笑脸地问他。
井飞飞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左边胳肢窝,表情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白知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就纹在那里边啊?你也不嫌毛多硌得慌!”
“这里不容易发现,离心脏也近,”井飞飞抿了抿嘴唇,“我本来想纹在左心口上头,怕我爸看见要骂我。”
“你爸何止是要骂你啊,你爸非把你往死里打”白知景说起井飞飞他爸就没好脸色,嘀咕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井飞飞这话的重点在哪儿——
飞飞这是把他妈纹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啊!
“飞,”白知景怔愣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你这么想你妈,你就没想过去找找?”
井飞飞摇摇头,蒙着雾气的镜片把他惨败的脸颊染上了几分失落。
“都好多好多年了,她也没有来找过我”井飞飞垂头看着自己脚尖,“都怪我,我太笨了,我比猪还笨,所以她才不要我的,要是我不这么笨就好了”
白知景喉咙口一酸,眼见着井飞飞又要陷进“我太笨我比猪还笨”的死循坏里,赶紧扯出笑脸,搭着井飞飞的肩膀,开玩笑逗他说“别想了,我说你怎么不纹个哥德巴赫在你右边胳肢窝啊?不是你成天把人挂嘴边嘛,这会儿倒是忘记人家了,飞,咱可不能做这种渣男alha啊!”
俩人在外头又等了将近一个钟,宋宝贝总算从里头出来了,他挑的那个图案挺复杂,要分几次才能全部做完。
白知景和井飞飞对这个图案很有兴趣,扒着宋宝贝的衣襟一个劲儿地瞧——宋宝贝前胸偏左的位置上长出细细长长的一根连理枝,枝干上花纹繁复,看起来像是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疤,又像是伤疤包裹下新的枝桠即将破土而出。
“太精美了!”井飞飞啧啧称奇,“再精确的尺子也画不出这样的轴线!宝贝,我能拿收集拍下来回去好好研究吗!”
他说着说着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就往宋宝贝大衣里钻,宋宝贝赶紧把他踹到一边,得瑟地说“嘛呢你!这还没弄好呢,就是勾了个框,等做完了再让你拍,让你拍个够!”
井飞飞双眼冒光,点头说“那我拍回去拿最高倍数的放大镜好好研究!”
白知景不太能理解这两人什么审美,皱着眉头说“我觉得怪丑的,歪歪扭扭,就和被开了一刀似的,你说你纹个刀疤在身上,这不有病么!”
宋宝贝把棉袄拉链系上,捂住前胸那个尚未完成的连理枝“你懂啥,我乐意。”
白知景反正是不懂,回了家他先是把爷交代给他的小匣子藏好了,接着给应许打视频电话,说宋大宝那个傻|逼赶时髦学人去纹身也就算了,还在胸口那地儿纹了个长得像刀疤的树枝,自个儿还挺得意,也不知道顺着这丑树枝就能爬上天了还是怎么着。
“真是不羡鸳鸯不羡仙,光羡傻子想飞天!”白知景评价道,顺道没忘夸自己一把,“大宝还说我不懂,就我这审美可是一流的,虽然我缺点挺多,但就是不缺一双发现美的眼睛,我这火眼金睛都看不出他那纹身一丁点儿美来,你就知道得有多丑了吧?”
应许抓住了重点,问“你说大宝的纹身像什么?”
“刀疤啊!”白知景趴在床上说,“反正就怪丑的,看着就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