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景儿,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有点儿吧,”白知景用手背重重抹了抹眼角,拿起筷子又往嘴里塞了一口白饭,“别的也没什么,就是挺想吐。”
第二天上午,白艾泽去一中给白知景办了休学手续,开车带儿子去了全首都最好的私人心理诊疗室。
这么长一段时间,他们一直没有发现白知景的异样,他本来是一个那么乐观的孩子,给他一根冰棍儿他就能开心一整天的那种。
但现在,傻孩子好像钻进了一个牛角尖里,他在白天表现得没有任何异样,还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乃至于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没有发现,他在多少个黑夜里都睁着眼,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其实白知景的问题不大,远远不到精神障碍的程度,但他还是在白艾泽的要求下,定期来诊疗室接受治疗。
白知景不排斥心理医生,在他看来看病就是坐下来听听音乐聊聊天,加上心理医生温温柔柔的,说话声音也好听,他反而还挺喜欢来这儿的。
又这么过了小半个月,爷半夜突发呼吸衰竭,进了一趟手术室,险些出不来。
医生递过来病危通知书,问谁是家属,赶快来签个字。
“我是。”应许沉声说道。
比起蜷缩在木凳上六神无主的应英姿,应许显得非常镇静,甚至还可以沉着地嘱咐医生爷对哪些药物过敏。
医生似乎也没有见过生死面前如此理智的家属,有些诧异地看了应许一眼。
白知景差点儿也被应许这副波澜不惊的外表骗了。
他快速浏览了一遍通知书,揭开笔帽,在签名处写下了“应”字的第一笔,一个点却迟迟落不下去。
白知景这才发现,应许握笔的手正在微微颤抖,指尖用力按着笔杆,泛出了骇人的青白色。
他怔愣片刻,恍然发现原来应许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爷住院以来,应许甚至没有显露出任何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他连故作坚强的瞬间都没有过,就好像这件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和太阳东升西落一样,是自然规律运转下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好像早就做好了这一切准备,无论结果是好的或是坏的,他都可以坦然接受。
直到看见应许手背上凸起青筋的这一刻,白知景才发现,应许也有着一副和他一样的血肉之躯,应许才不是什么刀枪不入的钢铁巨人。
“还签吗?”医生问道,他以为眼前这个面色冷静却迟迟不肯下笔的年轻人估计是要放弃手术室里危重的老人了。
白知景深吸了一口气“签的,我们签。”
他走到应许身边,牵起应许的手腕,带着应许在那张冷冰冰的通知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应许写得一手好字,笔锋一贯苍劲,这一次他却连自己的名字也写得歪歪扭扭。
在亮着红灯的手术室门口守了大半夜,那盏提示“手术中”的红灯终于灭了,两名医生推门走了出来。
白知景一颗心脏吊到了喉咙口,生怕听到电视剧里常出现的那句话——“抱歉,我们尽力了。”
“手术很顺利,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应许显然松了一口气,白知景牵着应许的手,低声说“没事了,没事,爷没事的。”
就在这时,一直缩在角落的应英姿突然发出了一声嘤咛。
白知景和应许循声看去,发现应英姿满头冷汗,捂着自己的肚子,神情压抑且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