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啸名头最响亮的时候,在幽忧谷住了数月,洛清雨也好,他的生身父母也罢,想找他并非难事,可他们偏偏没有露面。对此,云啸设想了几个缘由,其一,他们离关内、京畿太远,没有听闻云啸的讯息;其二,他们过来找了,终究阴差阳错失之交臂;其三,他们受到什么事情的羁绊,没法过来;其四,他们根本没找,也不打算找。
无论哪个原因,都让云啸十分不舒服,所以,他尽量不去想这些。
苏颖仍然像未过门时那般开朗活泼,总让云啸回忆起在大王庄时那无忧无虑的生活,那时的他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到后来竟然和总欺负自己的人成为好朋友。或许,人生就是这么无常。
酒足饭饱,大家尽欢而散,云啸回到客房,和衣而卧。
三更时分,隐约有孩子的哭声传来,云啸醒了,他轻轻拉开门,只见外头的月光清凉如水,树影交错,好似一只只屈伸的魔爪,纹丝不动地贴在地上。
小孩的哭声,应当是从苏颖房中传来的,小家伙多半饿了。
何不趁着如此美好月色,去皇宫走一趟?这想法刚冒出的一半的时候,云啸已经飞身上了屋顶。
轻车熟路,再加上他的乘风术已今非昔比,不多时,他就已经坐在了太仓那高高的屋脊上,俯瞰掖庭宫和太极宫。
王蒲探望王京珊,是在太极宫的山水池阁,至于她住在宫中何处,王蒲却不知道,掖庭通常是宫女和因罪没入宫廷的妇人住的地方,既然王京珊得宠,多半会住在太极宫内某处。
不过,也说不准。
掖庭宫和太极宫,远不如上次来时那般热闹,戒备也松懈许多,岗哨稀疏,只有寥寥几个小队在那么大的院子里打着灯笼巡逻,好像一条条会发光的巨蛇在暗夜中游动。
高高低低的房屋在月色的笼罩下,静谧,冰冷。
依照李隆基的夜猫子秉性,这会儿多半还在某处笙歌燕舞,王京珊她很可能正在侍驾,太极宫如此冷清,皇帝和贵妃应当不在此处。且不管它这么多,先想办法把屋里的人引出来,看看王京珊是否住在这里。
正思量怎么办才好,恰好看到两位宫女,一人打着灯笼,一人端着一盆炭,从一间房屋里出来,那间房屋,或许就是柴房。
云啸像一只狸猫,在屋顶上自如轻盈地跳跃,不发出一丝声响,底下巡逻的士兵来来去去,都像瞎了一般。
那房屋果然是柴房,月光透进窗纸,朦朦胧胧,照得屋内的一切模模糊糊,云啸连瞅带摸,总算大致搞清楚屋内的情形,柴火,都是柴火,木炭、木柴一排排整齐地摆放着,引火用的秸秆垛在角落里。
怎么点火才好呢?如今天干物燥,这里房子连着房子,要是直接在柴房里放火,能把整个掖庭宫都烧了,还会伤及人命,云啸可不愿捅这么大篓子。
把柴火抱出去,虽然自己冒的风险大了些,却不至于酿成大祸。
要想造出失火的假象,把所有人都吓出来或者吸引出来,必须得点出大火头,可是,靠双手、双臂一次可运不了多少根柴火,要是来来去去跟串门似的,还不迟早被人发觉?
放个火都这么婆婆妈妈的,云啸觉得自己成不了大事。
他一边思前想后,一边到处瞎摸,竟然秸秆垛顶摸着一块大布,想必是杂役平时兜柴火用的,有了这块布,顶多两趟,兜的柴火足以点起冲天火焰,把掖庭宫里的人都唬出来真乃天助俺也!
云啸刚摊开布,准备装柴火,女子轻柔的交谈声从外面传来,她们或许是往柴房来的,也可能去其他地方,出于谨慎,云啸收起布,跃上秸秆垛,缩在墙角。
交谈声越来越近,不多时,一高一矮两位宫女进了柴房,掩上柴房。
“……姐姐,你说这个珊才人,论相貌,比不上文才人,出身又如此卑贱,